到北環島側。
北環島上早已收到信報的海盜已是嚴陣以待,足足數千人看着氣勢洶洶破浪而來的海戰船,嚴陣以待。
北環刀王柳西狂頓着長刀,雙手摁在刀柄上,衣袂隨着海風揚起。
雖然海戰船有二十餘艘,且又打着宋字軍旗,但還不至於讓他柳西狂望風而逃。
自從趙洞庭在月牙島收服柳西狂,至今過去已有將近半年光景。這半年內,原本對海上其餘諸股海盜看不上眼的柳西狂已經收服島上全部的海盜勢力,坐穩北島王的位置。麾下海盜光是精銳就有數千之衆,自恃這點兒宋軍還吃不下他。
島外暗礁羣內已經佈置好諸多暗樁,就在水下。這些宋朝戰船若敢攻島,首先就得吃點暗虧再說。
而這時,二十餘艘海戰船卻是在暗礁羣外停靠。
前頭海戰船上,有艘小船被放下。
數名士卒划船近島。
有獨臂將軍立於船頭,穿過暗礁羣后,小船在離着島岸十餘米的地方停下。
柳弘屹擡頭看向島上衆海盜,出聲喝道:“柳西狂可在?”
柳西狂微微怔住,然而運轉內氣喊道:“來將何人?”
一支箭矢射向島上。
柳弘屹道:“奉我家公子之令,前來和柳刀王接洽。”
“噔!”
箭矢準準射入島上一顆大樹上,入木三分,箭羽尚且震顫不停,嗡嗡作響。
這種軍工制長弓威力,不是民間弓箭可比。
有海盜有意無意將自己手中粗製濫造的弓箭藏到身後去。
“首領,箭上有信。”
也有眼尖的發現箭矢後頭綁着封信。
柳西狂瞧過去,又看柳弘屹笑得雲淡風輕,微怔,“取來。”
有海盜屁顛屁顛跑去。
“噔!”
用出好大力氣,纔算是將箭矢拔出樹幹,又屁顛屁顛跑回到柳西狂旁邊。
柳西狂將信取下,扔掉箭矢,低頭看信,然後豁然看向在船頭立着的柳弘屹,“請安撫使登島!”
他臉上有着遮掩不住的驚喜之色。
信,是趙洞庭親手所書密信。
柳西狂,在月牙島你已經效忠於朕,朕此番派遣廣南西路安撫使柳弘屹柳將軍上島,你應全力配合招安。朕有意將東沙羣島納入大宋領土,做爲流求、聖朝貿易之中樞。柳將軍會助你建設南、北兩島,且給你提供糧草、俸祿,日後你便爲這兩島特使總管。你麾下海盜,留兩千作爲守島士卒,其餘全部遣散爲民。若不從者,你自行處置。
柳西狂已經將趙洞庭的身份臆測得極高,以爲他是某個超級武林世家子弟,卻萬萬沒敢想過,趙洞庭竟會是當今皇上。
現在的大宋朝威勢已成,可不再像以前那般誰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不理會,已經成爲蒼天大樹。
難怪,難怪他身邊會有那麼多絕世高手。
柳西狂越想,心裡便愈發的欣喜若狂。
他大概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夠有受到招安,從海盜變成官員的日子。
雖然不知道這所謂特使總管到底是幾品,但他以後將會是當之無愧的南、北兩個環島之主。
皇上信裡的意思很明白,柳安撫使只會助他建設島嶼,而不會奪他的權。
以後有大宋朝廷作爲靠山,他柳西狂的日子不會比以前要好過得多?
柳西狂的眼界不是尋常海盜能夠相比的。他可以想象得到,以後東沙羣島作爲流求、聖朝貿易中樞,將會是如何的財源滾滾。
他再也不用帶着弟兄們去四處劫掠,還隨時擔心官兵會過來圍剿。
他也總算明白,爲何之前皇上剛剛收服他時,能夠那麼有底氣的說會讓他和紅娘子的屬下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光憑他們,絕對無力將東沙羣島打造成貿易中樞,但宋朝廷,卻無疑有這個底蘊和實力。
柳弘屹僅帶數名士卒登島。
大船仍舊停在暗礁羣外。
柳西狂客客氣氣,親自迎上去,對着柳弘屹拱手,“柳西狂見過柳安撫使。”
柳弘屹輕輕地笑,“本家無需客氣。”
他本來當然是對柳西狂這樣的海盜看不上眼的,甚至可以說是極爲厭惡,說痛恨都不爲過,但趙洞庭之前說過的一番話讓他改變了這種看法。
趙洞庭說,海盜之所以爲盜,不是因爲生性就喜歡燒殺搶掠,而是因爲沒有飽飯吃,所以不得不做這些勾當。收了東沙羣島,讓島上百姓都能有口飽飯吃,以後聖朝近海便可斷絕海盜之禍。剿匪,向來都是治標不治本,讓天下人人都有飯吃,纔是治本。
對這句話,柳弘屹深以爲然。
所以,他也就放下了心中對海盜的憎惡。
他也明白,有很多海盜,其實就是島上的居民。這些人的確如皇上所說,是迫於生計。
後頭海盜們都帶着疑惑神色看向柳西狂,不知道柳西狂怎會突然和這什麼廣南西路的安撫使這般熱絡客套。
柳西狂寒暄兩句,則是眼巴巴看向海上那二十餘艘大船。
柳弘屹知道他意思,回頭笑道:“糧食、金銀、布匹和兵刃都在船上。柳刀王可以現在就讓弟兄們去將其搬下來。”
“弟兄們!”
柳西狂喜形於色,“朝廷給咱們送來了金銀糧食,要讓咱們過上安生日子。都給老子上船搬東西了!”
海盜們卻是更懵。
有海盜頭頭跑到柳西狂旁邊,瞧瞧柳弘屹,問道:“首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他們發懵,作爲海盜頭頭的柳西狂和堂堂大宋廣安南西路安撫使相談甚歡,這本來就是頗爲詭異之事。
只是此時倒也沒有誰敢對柳弘屹直接惡言相向,雖然這些海盜中有不少弟兄都是死在官兵圍剿之下。這是因爲,柳弘屹已經在島上樹立起絕對的威信。
自從趙洞庭離開東沙羣島以後,他和紅娘子就各自開始了征服之路。
整個東沙羣島境內,不願歸順兩人都海盜勢力都已經嚐到惡果。
所以,現在這些海盜頭頭都已經成爲柳西狂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