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嚶嚀。
“哇!”
百草谷從未體味過戀愛滋味的弟子們都是露出滿臉驚色,捂嘴發出驚呼,瞪着美眸。眸子裡,盡是豔羨。
如今谷中禁忌已經不在,她們心中又何嘗不向往這樣讓人心馳神往的愛情?
連茴香谷主和三位長老都微微動容。
樂無償眼睛都瞪圓了。
在這個年代,當着女方父親的面強吻女方,真是足以驚天地的大事了。
若是常人,樂無償估計得立馬就衝上去把這男的給四分五裂,打成麻瓜了。只可惜,趙洞庭是皇上,他只能忍着。
這讓樂無償真是忍得好生難受。
時間好似在這刻凝滯。
深吻的兩人微微閉目,好似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動靜。
但終究,還是要分別。
當睜開眼時,趙洞庭眼中盡是不捨。樂嬋眼中有淚。
距離五年之約還有一年時間,大概,在這一年時間內,兩人很難再相見。說起來不長,但每個日夜,都相戀相癡的人來說都是折磨。
趙洞庭輕聲道:“等着朕到百草谷去破了那天仙陣,以後,便時時刻刻都讓你陪在朕的身邊。”
樂嬋看着年歲比自己還要小那麼幾歲的趙洞庭說出這話,並不突兀,只是流着淚用力點頭。
百草谷衆人離宮回谷。
趙洞庭送到城門外十餘里。
從長沙往湖北末梢的路上。
兩騎在最前頭,後頭是數百親衛拱衛。甲冑鮮亮,馬匹步伐整齊,光看上去就知道是百戰之師。
尋常軍卒,絕不會有這樣的軍容。
前頭兩人自是張珏和谷主無疑。
張珏偏頭問谷主,“香兒,你爲何不成全了皇上和樂嬋,讓他們這便開始廝守?”
谷主微瞟旁邊心愛的人,“你還好意思做這大宋的副軍機令,難道連這點事你都想不明白麼?”
張珏哭笑不得,撓撓頭,“這個……你就跟我說道說道唄!”
“皇上年齡幾何?”
“十七。”
“皇上文成如何?”
“不說出口成章,但能夠在區區數年時間內將大宋發展成如此盛況,自是前無古人之明君。”
“那武德呢?”
“未滿二十就成爲上元境高手,當然也足以俯瞰整個江湖。”
兩人一問一答。
張珏露出恍然之色,忽的明白什麼。
谷主道:“木秀於林未必是好事,這個道理我都明白,你們這些人竟然不明白。皇上若是娶了嬋兒,大概便沒什麼追求了,到時候你還敢保證他會像現在這般英明麼?他若是沉溺於溫柔鄉中,你們當如何?這大宋又如何?”
張珏輕輕點頭,然後笑道:“香兒,看來由你來做這個副軍機令更爲合適。”
谷主也是露出笑容,對着張珏些微翻了個白眼,“我這數十年來打理百草谷,可不見得就要比你治軍容易許多哦!”
張珏連連附和,“那是,那是。”
後頭親衛看着兩人打情罵俏,佯裝擡頭望天,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都沒聽到。
好在也是他們這些人馬術嫺熟,要不然,估摸着現在已經是人仰馬翻。
鬼谷學宮。
仍是那接近中間陰陽圖的草廬內。
也仍是那極爲俊朗的公子哥,還有秦寒,只是玉玲瓏不在。
“呵!”
公子哥手中捏着封信,遞給秦寒,“你看看這封信,無得和尚突破極境,以一己之力擋住洪水。鐵馬、鹿角兩軍出城,夔州路盡入西夏軍之手。”
秦寒接過信,光是聽到俊朗青年的話就已經微微色變。
而看過信後,饒是以他心智,臉色也是有些凝重,“主上,那咱們此次損兵折將,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撈到?”
在夔州路,白馬軍的損失當然不小了。且不說別的,光是虎賁軍申勇毅陣亡,就是不可小覷的大事。
但公子哥卻只是不以爲然擺擺手,“些許折損算不得什麼。申勇毅根深蒂固,但兵法稀疏,有勇無謀,他死了反而是好事,不用再佔着茅坑不拉屎。我也好安排府中熟諳兵法的人過去執掌剩餘的虎賁軍。”
秦寒微愣後點頭,“那夔州……咱們怎麼辦?”
公子哥輕輕擡眼,“依你看,該怎麼辦?”
秦寒的眉頭便微皺起來,若有所思道:“主上,依秦寒看,西夏雖然得到夔州,但在數月之內應是無法把控整個夔州,在各城都安排守卒。利州東西兩路還有臨洮、鳳翔的那幾個傢伙未必會肯將麾下力量分散到夔州去,李望元、仲孫啓賦等人也未必真就那般信得過他們。若咱們要取夔州,還有機會發兵。而若是咱們不取夔州,西夏有派遣高手到邕州找趙昺的麻煩,此舉想必惹怒那大宋皇帝,雖然眼下大宋國庫空虛,但此時剛剛收繳上糧食,說不得會發兵夔州。若是如此,對我們也有好處。等他們殺得難解難分時,咱們可以讓蜀中白馬以援助禁軍的理由光明正大拿下夔州。”
“呵呵。”
公子哥又是輕笑,“看來你這些時日倒是真有將我的話聽在耳中,反思過自己。於國家大勢,你如今能有如此的見解,也不算辱沒府中學監們說你是兵家百年難遇奇才的美譽。只是你尚且還要切記,任何推斷,都不能以自己憑空臆想而做定奪。這世間萬事變化莫測,遠遠不是人力就能夠拿捏準確的,就像是此次無得和尚擋洪水這般。連我,都遠遠沒有預料到。”
他從桌上又拿起張信,遞給秦寒,“你再看看這封信。”
秦寒接過信,看過以後,露出驚色,“李望元竟然又改變主意,要將夔州讓給宋朝!”
公子哥道:“這封信來路很可靠,不會有假。如果你真的坐等西夏宋朝開戰,那就真是坐視夔州盡入宋朝之手了。”
秦寒眉頭皺得更緊,“主上,那咱們這就聚兵進攻重慶?”
公子哥心中顯然已經有對策,道:“潼川府的虎賁、鹿角、白馬三軍損傷慘重,再要從成都府路調兵已經有些來不及了,等大軍趕到,宋朝大概已經從西夏手中接掌夔州。咱們屆時再攻,少不得被宋朝大肆渲染,會背上叛國之賊的名頭。失了民心,蜀中難免生變。你如此做,傳令給成都、潼川兩路的震天軍,讓他們去攻重慶,不管如何,先拿下重慶再說。同時,讓萬餘鹿角軍準備隨時入城即可。蜀中白馬不宜和宋朝開戰,他們宋朝,也不好對白馬軍下手。誰先動手,誰就會失去蜀中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