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從越李朝回到雷州以後,他可是被趙洞庭給冷落許久了。
見趙洞庭,是腆着老臉求陸秀夫等人給趙洞庭遞的話。而這人也算有本事,因在士林中有着極高聲望,愣是讓得陸秀夫等人也不好駁他的面子。趙洞庭本不想見,後來想着興許陳宜中這樣人也能起到劍走偏鋒的作用,便見了。
在他印象中,陳宜中因是那種尖嘴猴腮的人,畢竟相由心生。但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陳宜中渾身儒雅氣息,看起來真是忠厚老實得不像是那種會說謊,會權術的人。
趙洞庭見到他以後,只淺談幾句,心裡都忍不住感慨,“這樣的人,還真是老而儗妖了。”
陳宜中不愧是大奸。
但最後,趙洞庭還是沒有將陳宜中留在朝廷內。因爲他實在沒有底氣能夠把控得住這樣的大奸。
陳宜中說想隨陳文龍去長沙,爲朝廷遷都出力,甚至還隨身帶着他的行宮構想圖。說要將行宮如何如何建造,才能顯示皇家威嚴。
這把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趙洞庭是最不講究排場、威嚴的皇上了。
聽完陳宜中的話,他只說:“朕巴不得行宮越簡單越好,免得勞民傷財。陳先生有心了,朕心領。”
一句陳先生,便如一瓢當頭冷水,瞬間便把陳宜中的“滿腔熱血……”都給澆滅了。
他哪裡能聽不出來趙洞庭的意思?
皇上這分明是沒有讓他繼續入朝爲官的想法啊,要不然,也不會稱他爲先生了。
於是乎,在雷州等了一年有餘的陳宜中陳老宰相終究還是滿心失望的離開了行宮,然後又離開了海康。
轉眼又快要到年關。
神秘秘密的百曉生再度讓其排出的江湖榜在各地流傳起來。
神兵榜一如既往的沉靜,沒什麼變化。美人榜上卻是新添了數人。
美女也如那荒野之草似的,總是會冒新芽,將那些黯然失色的老草給擠出去。
其中有新添的兩個人,趙洞庭都很熟識。
樂舞和圖蘭朵。
樂舞長開了,不再是以前豆蔻年華,如今小荷初露尖尖角,入花魁榜理所當然。以那丫頭姿色,以後能超過姐姐都說不定。
而圖蘭朵,也和樂舞一樣。可以預料,等她們年歲再大些,在花魁榜上的排名還得更高些。
還有一個排名上升的美人,趙洞庭也很熟識。
韻錦。
據說是跟着君天放在蜀中游歷的韻景在嘉定府被不長眼的世家公子哥調戲,然後一席劍舞,既能殺人,更能豔人。
韻景一舉登上花魁榜第九。
百曉生評語,一席劍舞,能讓山河失色。
而高手榜的變動,可就大了。
高懸魁首二十餘載的劍神空蕩子竟然都被擠到了第二去。
第一被雖然失去了龍虎山,卻紮根到南嶽衡山再度露出仙家氣派的天師道老天師張天洞摘去。
百曉生點評,六劍破萬軍,極境無疑。只可惜,仙人已逝。
這個第一,大概只是爲張天洞踐行?
趙洞庭看完點評以後,喃喃感慨了一句,“其實,羅漢山還有一位啊……”
羅漢山,楠木寺,那個法號空善,一輩子都聲名不顯的老和尚。坐化了,也還是沒驚動天下。
若是按着殺人能力來排,趙洞庭不知道是張天洞還是空善和尚排前面,但以境界而論,空善和尚定然比張天洞要高。
張天洞是捨棄生命力才入極境,空善和尚,卻是實打實的極境修爲。說不得,是這天下唯一的一位。
只可惜,現在也已經坐化。
有新人登榜,有舊人出榜。但其實江湖中,還有更多如空善和尚這樣的人,去了,都悄無聲息。
元真子、元離子、元休子、元淳子四個曾不在高手榜上佔據一席之地的清修道家高手,以及熊野這個曾經亦是名聲不顯的苗王,因在邵武縣城內城門以一己之力俱是斬殺元軍無數,也成功登榜。
元真子高居第八,比之在閩清縣城外退瀧欲、驚黃粱策重回巔峰的洪無天還要高兩個名次。
元離子、元休子、元淳子、熊野四人則在十五到二十之間。
許夫人由十三掉到十七,樂無償更是掉出前二十。
以前沒怎麼出過宮的大鷹爪黃粱策也因和瀧欲殺得難解難分,使得瀧欲用出瘋魔,不登榜則矣,一登榜則驚人的排在了第十二位。
除此外,各門各派還有江湖散人也不甘寂寞。連前二十的變動都如此之大,後面的變動更是可想而知。
以前高手榜上只有前十餘位是有跡可循的真武境高手,但這回,怕是前三十都是真武境,毋庸置疑了。
江湖飄揚,莫過如此。
雷州也並不平靜。
離着年關還有不到十日,本以趨近於平靜的雷州港口忽有艘偌大的流求船隻到。
這艘流求船隻可謂高調,船前船後飄揚旌旗無數,皆是攀龍附鳳。卻並非官船,有旗幟上繡着武林盟主字樣。
還有旗幟,則是繡着“蔡……”字。
雷州現在怎麼說也是天子腳下,民衆們的眼界跟着水漲船高。有還留在港口做活的工人見到船上這樣的旗幟,不免嗤笑。
區區彈丸之地大的流求,竟然也有人敢自稱武林盟主?
光以地盤而論,流求較之雷州都要小得多,最多能和瓊州相比。以往秀林堡的那個心機深沉、吃裡扒外老堡主慕容川,不過上元境境界,就幾乎能在雷州問鼎江湖魁首,明面上無人是他對手。區區流求,能出什麼樣的高手?
船隻到港口旁靠岸,拋下鐵錨。
有數十人陸續下船。
這數十人俱是帶着各式武器,但多數是劍。
有工人瞧出來其中幾人,“咦,那不是一個多月前被吊在杆上的幾人?”
“哼!”
他們議論的聲音可不小,讓得下船人中有位白衣飄飄的公子哥瞬間面紅耳赤,露出怒色。
這公子哥自然正是那日在往來客棧給趙洞庭等人下藥的那個。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甦醒,就被士卒們拖到港口空地上懸掛起來,中途人事不知。後來甦醒,便已經被掛在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