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院落中。趙洞庭在陪着許夫人等人又喝了會茶,突然起身,笑道:“三位隨朕去見個故人?”
瀧欲和吳阿淼在城內,他知道。他們在哪間客棧,他也同樣知道。只是這些天不想打草驚蛇,便沒有去見吳阿淼。
如今瀧欲出城去阻黃粱策,卻也是見吳阿淼的好機會。起碼不知道他身份的吳阿淼不至於會立刻就要在立場上作出抉擇。
“遵旨。”
許夫人、鐵離斷、熊野自然不會拒絕,也沒有多問,都起身,跟着趙洞庭往外走去。
趙洞庭嘴角笑意始終不曾彌散。他也想看看,當吳阿淼看時,會是個怎樣的表情。
想着想着,他囑咐跟在旁邊的許夫人、鐵離斷和熊野道:“三位等下莫要暴露了朕的身份。”
到院外,又找人宣來盯梢瀧欲和吳阿淼的探子,便出了府衙。
街道清寂。
夜裡的風終於帶着些許涼意。
趙洞庭四人在探子的帶領下很快到得瀧欲和吳阿淼居住的客棧。
此時此刻,客棧裡樓上只有少數幾個房間來亮着燈。
探子在街道跺跺腳,又將手舉起,好似是神打似的。整套動作頗爲繁複,持續做了十餘秒。
然後便有人從陰暗處走出來,很快到趙洞庭幾人近前。
趙洞庭擡眼瞧瞧上頭房間裡的昏暗油燈,輕聲笑問道:“那個年輕人還在裡頭吧?”
剛剛跑過來的幾個探子不清楚趙洞庭身份,偏頭看向帶路的那個。
帶路的探子頭目低聲道:“這是皇上。”
這直將幾個探子都嚇得不輕,眼睛圓瞪,當即就要跪下行禮。
皇上可不是他們這個層次能夠輕易得見的。這個年代,能夠見到皇上,着實是種殊榮。
趙洞庭擺擺手,“免禮。”
然後噓了聲。
幾個探子會意,有人點頭,“那青年還在上頭,皇上您……要上去?”
趙洞庭輕輕點頭,便向着客棧門口走去。
門只是虛掩着,稍稍一推,便開了。裡頭伏在桌上睡覺的守夜小廝都沒有絲毫察覺。
探子帶着趙洞庭四人上樓。
“就是這間。”
到得吳阿淼住的房間外,趙洞庭輕輕推開房門。
入眼是古色古香,還有些陳舊的擺設。只是,裡面卻是瞧不到吳阿淼的身影。
探子張嘴,“莫不是……”
趙洞庭將手指豎在嘴前,然後低聲道:“你先出去。”
探子頭目雖然有些不解,但仍是老老實實往外面退去。
趙洞庭自顧自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看看油燈,又看看打開的窗戶,卻是嘴角露出輕笑,忽然出聲道:“牀底下,蚊子多得很吧?”
燈下黑。
以前這小子在蜀中去農夫家裡偷雞摸狗的時候,可沒少用這樣的方法躲避扛着鋤頭追出來的那些農夫們。
吳阿淼便從牀底下爬出來,撓頭,剛要嘿嘿笑,瞧清楚趙洞庭的臉,神情頓時怔住,“是你!小哥兒!”
他露出滿臉驚喜之色,躥到趙洞庭旁邊,擡手就往趙洞庭肩膀上拍去。
趙洞庭側肩躲避。
吳阿淼微愣,手腕翻轉,手如影隨形,再度探向趙洞庭肩膀。
這回,趙洞庭卻是沒再躲避了。
許夫人等人看得出來趙洞庭和吳阿淼是熟識,便也沒有出手阻攔。
吳阿淼嘿嘿笑,手又在趙洞庭肩膀上蹭了幾蹭,把灰塵全給蹭掉了,然後坐到趙洞庭旁邊,又瞧瞧許夫人、鐵離斷和熊野,啞然道:“小哥兒,你身邊這到底是有多少高手?難不成你是哪個武林世家的私生子?”
趙洞庭沒好氣:“怎的就只能是私生子?難道正兒八經的公子哥,就不能有高手保護了?”
“能,能。”
吳阿淼腆着臉點頭,獻寶似的連忙又道:“兄弟我這些天在福建瞧見過兩個長得極俊的姑娘,幫小哥兒你相中了。其中一個跟着一個武功高強的老和尚,一個據我師傅說是什麼元朝忽必烈皇帝最喜歡的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看?要是看中了,我請我師傅幫忙,將這兩個小姑娘都搶來給你做老婆?不得行,差點忘了你身邊還有韻景姑娘了,她們兩,只能委屈做妾了。”
“哈哈!”
趙洞庭哈哈笑,“都給我做妾,那你呢?”
許夫人、鐵離斷在旁邊面色古怪,哪怕連熊野都是。這兩人對話,怎麼聽,怎麼覺得不正經。
吳阿淼理所當然道:“以咱倆的交情,我能跟你搶?嘿嘿,你要是看不上,我再去搶嘛!”
趙洞庭神色自然而然極爲柔和起來。
看來,吳阿淼果真是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卻也不再說這茬,只道:“下樓讓小廝炒幾碟牛肉,咱們喝兩盅?”
短時間內,瀧欲應該是回不來的。
吳阿淼眼中放過亮光,“你請?”
趙洞庭很是鄙夷,“我要是不請,你有錢嗎?”
吳阿淼撓撓頭,“錢我倒是有,不過都是我師傅的。嘿嘿,所以還是得你請。”
幾人走下樓。
趙洞庭將小廝叫醒,給了幾顆碎銀。本滿是不爽的小廝便也歡天喜地去暫代廚師一職。
先將店裡的陳釀綠籬笆拿了兩壇到桌上,又忙不迭地去廚房裡準備牛肉。
許夫人、熊野、鐵離斷劍趙洞庭和吳阿淼相對而坐,各是走到屋外去站着。
吳阿淼喜滋滋給趙洞庭倒酒,“咱們哥得有將近兩年沒喝酒了,洞庭小哥兒你今兒個肯定得被我灌醉。”
“吹。”
趙洞庭很不客氣,“別以爲你現在有點修爲功底,喝酒就能喝過我。不信打個賭,今晚趴下的還是你。”
吳阿淼故作驚訝,“你都看出來了?”
趙洞庭翻着白眼道:“你都故意跟我顯擺了,難道還要我裝瞎子不成?”
他直接將酒罈泥封拍開,灌了一口,“看你修爲,怕得是接近中元境了。短短兩年時間,當真不容易,說不定你這傢伙以後真可以弄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玩玩。只是你去了劍閣,卻沒有拜空蕩子爲師傅,反到敗了破軍學宮的瀧欲爲師,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