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野卻是冷哼,“他們縱是知道我還活着,又能奈我何?”
趙洞庭輕笑着聳聳肩,“可是朕已經答應他們解決你了。呵,要不是朕那位武鼎堂中的前輩還需要你解蠱,朕真想殺了你。”
熊野不再說話,眼神在趙洞庭、洪無天、元離子三人臉上掃過,身形悄然隱匿到黑暗中去。
趙洞庭轉身,帶着洪無天、元離子兩人回往三水苗寨。
到苗寨時,苗民們還在寨北破爛的柵欄處等候着,火把又被重新立起來。鐵離斷已經不見了蹤影。
見得趙洞庭三人到,衆苗民們都圍上來,族老問道:“道長,可追上了?”
趙洞庭指向洪無天,道:“熊野已經被我這位前輩打下山崖去,應該是沒有幸存之理了。”
個個苗民便都露出驚喜之色來,甚至有人喜極而泣。
熊野死了,他們真正的自由了,以後可以過平靜的生活。
趙洞庭見狀,心裡有些微愧疚,他到底還是食言了。但是,這種愧疚很快又消去。
樂無償的蠱只有熊野能解,他絕不可能殺掉熊野。再者,熊野以後跟着他,總也不會來禍害這些苗民了。
瞧瞧周圍,趙洞庭問道:“我那位前輩去哪了?”
族老說鐵離斷先行回去了屋子裡治療。
然後,在歡呼聲中,衆苗民將趙洞庭、洪無天、元離子當做是大英雄、大恩人,衆星拱月般請進了寨子裡去。
直到族老的吊腳樓下,衆苗民在族老的勸說下,才逐漸散去。
剛上樓,鐵離斷從屋子裡走出來。
趙洞庭問道:“前輩,你無礙吧?”
鐵離斷點點頭,道:“蠱術的確有些威力,不過蠱毒已經被我用內力逼出去了。”
族老打開屋門,請趙洞庭四人進屋。
他臉上的笑容,卻是在這刻悄然收斂了起來。
剛進屋,沒有讓趙洞庭四人落座,他就有些氣憤地問道:“道長何必誆騙我們?”
他根本就不信趙洞庭所說的,洪無天將熊野打下山崖的話。
趙洞庭露出微笑,“族老先別生氣,且聽我慢慢給你說,可好?”
他知道熊野的事瞞不過族老。因爲族老很清楚,樂無償對趙洞庭很重要,而他所中的蠱,只有熊野可解。
趙洞庭興許會擒住熊野,但絕不會殺他。說什麼打下山崖,絕對是假話。
族老輕輕冷哼,沒有說話。任誰被騙,心裡都不會好受。
趙洞庭接着道:“我們的確沒有殺死熊野,我那位前輩還需得讓他解蠱才行,我不可能殺他。不過熊野他明日就會跟着我們離開武夷山。到時候,族老你們是繼續生活在這大山深處,還是回去自杞,他都不會再找來找你們的麻煩。”
他這番話,可以說是發自肺腑了,沒有半點隱瞞。
這倒是讓得族老心裡舒服些,起碼趙洞庭沒有再用別的謊言來欺騙他。
然後他不禁也是有些驚訝,“熊野跟着你們離開武夷山?”
“嗯。”
趙洞庭點了點頭,“他已經歸順於我,日後會跟着我。”
“這怎麼可能?”
族老蒼老的臉上佈滿不可置信的神色,“熊野那樣的人,怎會甘心歸順於你?”
他實在不敢相信趙洞庭這話。在他想來,以熊野的性格,就是趙洞庭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歸順的。
族老自是不知道,趙洞庭並非逼迫,而是利誘。這種辦法,對付熊野那樣有野心的人,實在是有奇效。
趙洞庭道:“因爲……我是大宋皇帝。”
“你、你!”
族老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來,驚色更甚,“你、您是皇上?”
苗族雖然向來自治,但終歸還是生活在大宋的疆土之內,聽得趙洞庭身份,由不得他不驚訝,語氣也轉變爲敬語。
趙洞庭又點點頭,“如假包換。只是之前不便告知族老你實情而已。”
說着他指向洪無天和鐵離斷,又道:“其實這兩位前輩,還有那位中蠱的前輩,都是朕朝中武鼎堂之人。”
族老沒有懷疑趙洞庭的話,因爲之前其實心中就已經隱隱懷疑趙洞庭的身份。他們中間除去元離子,其餘人真不像是道士。
他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見過皇上。”
趙洞庭將族老扶起,道:“無需多禮,只要族老不要怪朕沒有殺死熊野,替那些被屠的村落報仇就好。朕,實在不能殺他。”
族老輕輕嘆息,“逝者已矣,老朽自不敢對皇上有半句怨言,只求皇上日後真不讓熊野再找我們麻煩便好。”
“好。”
趙洞庭答應下來。
這夜很快過去。
翌日大清早,苗民們便用最高的禮節款待趙洞庭幾人。
有苗族美女們用竹筒連接起來,高山流水,給趙洞庭幾人飲酒。
族老沒有跟苗民們說熊野沒死的事,還連連當着衆人感激趙洞庭等人的恩情。
作爲族老,他知道取捨。
熊野是不是真死了,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寨中苗民們以後能過上安定的生活就好。
直到約莫十點多鐘,趙洞庭幾人才帶着還被捆着的樂無償,在衆苗民的相送下,離開這個苗寨。
族老帶着苗民們送出寨數百米遠。
熊野沒死、趙洞庭是皇帝這兩個秘密,他大概會永遠埋在心裡。
行走在山間,離着苗寨越來越遠。只不多時,隔着重重大樹,便再也看不到苗寨的影子了。
洪無天問趙洞庭道:“皇上,您以後真打算讓熊野做苗王?”
他對此顯然有些想法。
趙洞庭卻是點頭,輕笑道:“苗王,只不過是個爵位而已。讓他做苗王,又有什麼問題?”
洪無天聞言,不禁笑着搖頭,感嘆道:“皇上您還真是……”
趙洞庭眨巴眨巴眼睛,“老奸巨猾?”
然後幾人都是大笑起來。
洪無天心中本來擔心趙洞庭真讓熊野那樣殘忍的人統治苗族,那樣對苗族而言是災難,此時,自是心中疑慮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