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概是極爲不甘的,因爲此時,他們距離城門已經不過數百米遠。
“操!”
趙虎追上前,見到這樣的情形,跺腳,“又被飛天軍搶功了!”
而在城內,四處亂竄的元軍也難免和畲民軍隊遇上,最終都被殺得丟盔棄甲。除去跪地投降的,幾乎沒有倖存者。
如此,到正午時,永福縣城的廝殺漸漸落下帷幕。
數萬畲民將士從西、南兩面入城,趙虎率着飛龍軍也從北門折返,打算再殺些元軍。但是,直到府衙,他們都沒再遇到多少元軍。
數萬人齊聚府衙外街道,漫山遍野,幾乎不見盡頭。
元軍降卒都被押到府衙內廣場上,竟是隻餘下區區一千五百不到。
整個永福縣城兩萬元軍,除去大概千餘人運氣好,得以從東城門出城外,其餘人盡皆俯首。
之前被他們挾持的百姓雖有傷亡,但絕大多數人都活了下來,各自慌亂跑回了家去。
不過,宋軍沒有對他們揮下屠刀。這些事情,以後自會傳揚開去。
文天祥馳馬在府衙前,看着浩浩蕩蕩的畲民將士們,嘴角也不禁露出笑容來。
他的確沒有預料到,有飛龍軍做尖刀,竟然真的如此迅速地拿下了永福縣城。此戰,飛龍軍當居首功。
到最後,任偉率着飛天軍見再沒有元軍逃到北城門,也來到府衙上空。
至此,永福之戰塵埃落定。
文天祥擡頭看看天上的飛天軍,吩咐幾個將領帶領士卒打掃戰場。而其餘將領,則被他安排去四面城牆佈下防禦。
軍中的火頭軍們則是趕往城內軍營,準備生活造飯。
從元軍中繳獲的投炮車都被隨軍推往四面城門。
永福的元軍敗了,但閩清大概真有元軍會來,說不定這時距離永福已經不遠。
福建的戰局,還未落定。
文天祥領軍多年,自是有他的過人之處,各支畲民軍隊,被他指揮得有條不紊。
任偉率着飛天軍剛剛落地,也被文天祥安排去北城門。
閩清在永福北面,元軍若來,最大可能就是從北門發起進攻。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元軍根本不會發起進攻。
永福已失守,他們要奪城,且不說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能不能奪得下,都很難說。
城內兩處軍營,漸漸飄起飯香。
元軍陣亡將士和大宋軍陣亡將士的屍首被匯聚到府衙外大街上,很快,兩道黑煙滾滾而起。
飛龍軍呆在府衙門外,文天祥旁邊,這時,臉上的笑容、激動也是漸漸消散。
這場廝殺,飛龍軍中也有不少熟面孔再也無法露出他們以往燦爛的笑容了。
福州古田縣。
頭陀軍在縣外西面紮營,攻擊兩萬士卒,白色的帳篷在山坡上漫山遍野。
經過數天的跋涉,黃華終於率着頭陀軍趕到這裡。
不斷有斥候馳馬繞着整個古田縣而行。但是,大軍卻沒有要進攻的跡象。
山坡軍營內,黃華坐在帥帳內,優哉遊哉摸着自己的光頭。下面,是頭陀軍中數位將領。
這都是頭陀軍中上級別的將領,全部居於萬夫長級。
他們毫無例外的都剃着光頭,將頭盔放在書案上,數顆光頭閃閃發光。
接連有斥候進來稟報。
古田縣城除去東面臨着古田水庫的那面城牆以外,其餘三面城牆上俱是有元軍嚴陣以待。
城頭上旗幟飄揚,且連投炮車都已經被推到前面。個個箭垛上都冒着箭矢的光芒。
有將領問黃華道:“將軍,咱們何時進攻古田?”
頭陀軍匆匆趕到古田城下,兵疲將乏,顯然不可能立刻就向着古田發起進攻。
然而,黃華卻是笑道:“攻,爲何要攻?”
下面諸將俱是露出疑惑之色來,“將軍難道打不算拿下古田?如此,我們匆匆趕來古田做什麼?”
黃華道:“我們只要牽制住古田的元軍就好。真要拿下福建,文軍機令和畲民纔是主力。”
說到這裡,他心裡也不禁是悄然嘆息,“我們頭陀軍此行軍卒不過兩萬,要拿下重兵把守的古田實在是太難了。而且,我們還需得隨時返回劍浦去。等江南元軍趕到福建,我們還有得仗打。”
有將領登時意會黃華的意思,“那咱們就在這等文軍機令那邊的消息?”
黃華輕輕點了點頭。
元軍據古田、閩清、永福三縣而守,其中古田兵員雖然最少,但也有逾萬人,光靠兩萬頭陀軍,不可能拿得下。
頭陀軍雖然之前也是元朝軍隊,但說到底不是嫡系。軍中器械、士卒素質,都沒法和高興麾下那些士卒相比。
譬如說,高興軍中有轟天雷,而頭陀軍中就沒有。
忽必烈善用降將是不假,可他還沒有大度到連半點防備心都沒有的地步,特別是發生完顏章、蒙託等將相繼叛變的事情以後,他對軍中非嫡系就更是抱有防備心了。
元朝中,嫡系軍隊和降卒的區別是很大的。
以兩萬人攻萬人據守的城池本就爲難,在軍械還遠遠不如的情況下,就更是不可能。
頭陀軍中衆將其實也都知道要拿下古田不太可能,只是黃華率軍來得匆忙,他們才以爲黃華要不計代價攻取古田。
現在,聽得黃華說不攻,他們心中其實也是悄然鬆了口氣。
頭陀軍總共約莫四萬軍卒,實在是經不得多少折騰。
時間到傍晚時分。
永福縣北門外有數騎匆匆而來。
看他們背後令箭,顯然都是宋軍中的斥候。
出示令牌得以入城,數騎便向着府衙而去。而直到這時,永福縣城內百姓還沒有多少人敢到街上來晃盪。
常年處於平靜生活狀態的百姓們實在是被上午時的槍炮聲給嚇怕了。而宋軍到底如何,他們現在心裡也沒個準數。
要是跑出去,被宋軍給抓了壯丁怎麼辦?
以前元軍攻來時,據說別的地方可沒少發生這樣的情況。凡是被抓走的人,很少還有能再活着回到故鄉的。
而文天祥,此時無疑也無暇理會城中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