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那麼兩分鐘,突然,苗民們讓出條路,都站到了小道的邊上。
有個極爲老邁,臉上佈滿老人斑的老苗民拄着柺杖,顫顫巍巍從人羣后走出來。苗民們看着他,都滿是尊敬。
這應該是這苗族村落裡的長老,或是說是族老。這個年代,許多少數民族都還是以族老爲尊。
趙洞庭對着這族老笑着點點頭。
“漢人?”
族老眼神掃過趙洞庭四人,嘴裡說出漢語。雖然不純正,但也勉強聽得懂。
“對。”
趙洞庭心裡多少有些驚喜,點頭道:“您是這個村落的族老?”
老人點了點頭,但眼神並不友善,又道:“你們是什麼人?”
“族老可否借步說話?”
趙洞庭以儘量和善的語氣問道。
可結果,老人卻是根本不搭理他這話茬。苗民們也沒有要退開的意思。
趙洞庭撓撓頭,只得道:“我們四人是從龍虎山而來,都是龍虎山上的道士。”
族老微微皺了皺眉,“你們龍虎山的道士,來這裡做什麼?”
他眼中的戒備之色仍是不減。
趙洞庭答道:“元軍兵圍了龍虎山,我們準備前往福建,途經這裡。”
說到這,他些微停頓,“族老,我們在山中遇到有貴族村落被人屠害,不知您可知曉?”
族老神色大變,臉上霎時佈滿驚恐,“你、你們是在哪個村落看到的!”
趙洞庭微愣,搖頭道:“已經記不得地方了。我們對這裡並不熟悉。”
族老卻是不再理他,對着旁邊的苗民們嗚嗚哇哇起來,很是激動。
趙洞庭正自不解,在他前面的苗民們眼中卻是露出殺意,豁然對着他們四人動起手來。
數道木箭破空而過。
洪無天冷哼,身形瞬間掠到趙洞庭面前,衣袍鼓盪,將這些木箭瞬間撥落開去。
苗民們已然動手,他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三股極爲強悍的劍意在剎那間自洪無天、鐵離斷、元離子體內勃然而出。
苗民們大驚失色。
有苗民在這三股劍意下軟綿綿向着地面上倒去。
三個真武境,自然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鐵離斷身形忽動,眨眼到族老近前,單手掐住了族老的脖子。
族老雖也有些武藝,但畢竟年邁,根本無力抵擋鐵離斷。
衆苗民驚住。
沒人敢在動手,只是對着趙洞庭四人嗚嗚哇哇亂叫。
趙洞庭神色微冷,問族老道:“我們並無敵意,族老爲何突然要族民們對我們動手?”
族老愣了十餘秒,才道:“你們……你們竟然有如此高的武藝。”
趙洞庭只道:“你們爲何會從廣西遷居到這裡?又是誰在屠戮你們的村落?”
說話間,他眼神冷冷掃過周遭還持着武器的苗民們。
族老嗚啦啦說了幾句,讓族民們放下武器,而後對趙洞庭道:“這不關你們漢人的事,你們離開吧!”
他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趙洞庭四人功夫極高,他顯然不會讓他們活着離開。
“族老難道真不打算將箇中實情告訴我們?”
趙洞庭自是不敢將樂無償的事情說出來,只是意味深長道:“莫非以我們四人之力,族老不覺得我們能夠幫上你們的忙?”
族老色變。
他的眼中在這刻露出精光,“你們真的願意幫助我們苗民?”
趙洞庭義正言辭,“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我們雖是龍虎山道士,但也不會對貴族遭遇視而不見。”
這下,族老眼中是真正露出濃濃的喜色來。
雖然剛剛趙洞庭沒有出手,但洪無天、鐵離斷還有元離子的劍意,已是讓他知曉這三人都絕非凡響。
有這樣的高手相助,說不得真能倖免於難……
族老眼中光芒越來越亮,又細細看過道士打扮的元離子,道:“老朽多謝四位道長了。”
隨即他忙讓周圍苗民們讓開,又道:“四位請隨老朽到屋內用茶。”
他顯然也是那種“拿起的、放得下……”的人。
剛剛讓苗民們動手的事,他恍然不記得了似的。
“請。”
趙洞庭自也不會計較,伸伸手,幾人向着村子的更上頭走去。
剛剛還頗爲緊張的氛圍登時飄散,趙洞庭和族老有說有笑,只是各自心裡想的什麼,就很難說了。
到得村落最上頭的吊腳樓。
這吊腳樓外有祭壇,祭壇上擺着以石頭雕刻的神像,披紅掛綵。
趙洞庭跟着族老走到這裡,沿途所見,以這座吊腳樓最爲繁複。想來是族老的居所無疑。
這些少數民族的族老們,在族內都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族老帶着趙洞庭等人上樓,有苗族族民想要跟着,卻是被他制止,守在了吊腳樓下。
房間裡很是簡單,木製的桌椅、牀鋪,不過上頭倒是擺着不少瓶瓶罐罐。這讓趙洞庭恍若置身於巫師的房間。
待坐下後,族老親自給趙洞庭四人泡茶,趙洞庭直接道:“族老現在可以告知我等實情了吧?”
族老偏頭,“道長真願意幫助我等苗民?”
趙洞庭知道這族老不會如此輕易相信自己的話,微沉着臉,道:“不瞞族老,其實此行我們龍虎山前往福建的弟子並非僅僅我們四人,而是有數千人之衆。我們數日前路過貴族那個村落,剛巧遇到那殺人的兇手從村內跑出來,還傷了我們龍虎山數名弟子。要不然,我們四人也不會留在山內,尋找那兇徒的蹤跡。”
“你們見着他了?”
族老聞言臉色大變,連手都不禁顫抖起來,水從杯子中搖晃了幾滴出來。
趙洞庭輕輕點頭,“確實見到了,只是當時夜色已黑,並未能看得清楚。族老,那人到底是什麼人?”
“請四位道長救救我們苗民啊……”
族老緩緩將茶杯放到桌上,竟是顫顫巍巍突然跪倒在地。聲音中好似已經帶着些哭腔。
這讓得趙洞庭微愣,然後道:“貧道四人必然盡力而爲。那兇徒,功夫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