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子收劍從祈天壇上走下,到伯顏和也速兒面前,“兩位元帥,祈福已經結束了。”
伯顏點點頭,朗聲笑道:“那此次出征,我軍定然可大獲全勝了。”
青松子沒有接話。
祈天壇上的觀海子等人心裡腹誹,“勝,勝個鬼!”
他們剛剛嘴裡唸的根本就不是祈福的經文,而是《早晚功課經》。
其後不多時,趙洞庭和元真子在院內銀杏樹下飲茶時,有道士來報,伯顏、也速兒已經往山下去了。
兩人對視,都是看出對方眼中的些許凝重之色。
趙洞庭是擔心錯過此次機會,而元真子,自是擔心龍虎山被牽扯進去。
道教雖盛,但如今亂世,若是惹怒朝廷,絕沒有自保之力。山門是擋不住大軍的。
龍虎山下山石階上,數百親衛跟在伯顏、也速兒後頭,不急不緩下山。
而在林中,卻還有個極爲清麗的身影跟着他們。她不再穿着杏黃色的道袍,而是穿着民女服飾,卻仍顯得極美。
如柳飄絮這樣的女子,就算是穿着粗布衣,也同樣難掩其絕代芳華。
她揹着劍,神色清冷,眼中偶有殺機閃過。
等到伯顏、也速兒一羣人到山下,騎馬離去時,她遠遠跟在後頭,竟是純以腳力跟着。
黃塵輕輕揚起。
騎士們簇擁着車輦很快離開龍虎山下,沿着塔河往西北方向而行,向着隆興府方向而去。
塔河兩側,山峰林立。一座座各具氣象的大山點綴在大地上,組成極美畫面。
塔河就在這萬山之間蜿蜒流淌,河水清澈無比。到險處時,河流湍急,河面寬度僅僅不過兩米。
在往前,河面過去便是垂流直下。
偶爾可見魚兒逆流而上,越出水面,想要鯉躍龍門。
軍伍中,有黑衣騎士忽然馳馬到伯顏車輦旁,對着裡面輕聲道:“元帥,後頭有高手跟着。”
窗簾掀開,伯顏從裡面露出頭來,神色淡漠,“這樣的小事就無需稟報了,直接殺了便是。”
“是!”
黑衣騎士是個年約五十的鷹鉤鼻老人,極爲冷峻,但勒馬回身時,嘴角還是勾起獰笑。
大宋舊地仍有不少江湖人士爲禍,伯顏、也速兒作爲正副元帥,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刺殺,連他們這些做護衛的都已經習以爲常。
作爲綠林營中高手,他們顯然是極具傲氣的。後面那女子輕功雖然不錯,但卻也並未被他們放在眼中。
鷹鉤鼻高手到得軍伍後頭,喊上數個高手,悄然向着旁邊林子裡隱去。
軍伍繼續向前行去。
車輦內,伯顏從袖中掏出一支青色短蕭,放在嘴前緩緩吹響。
蕭聲並不清亮,甚至有些綿綿,但其中卻是暗藏殺機。
柳飄絮俏臉微紅,內力已是運轉到極限。雖未出手,但始終都跟在軍伍後頭不願離去。
也不知是黃沙蒙了眼睛還是如何,她清澈的眼眸中微現淚光。
而就在她要經過那最爲兇險的河段時,從林子裡,那鷹鉤鼻高手帶着五人從其中出來了。
六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全是元朝綠林營中的高手。他們能夠跟在伯顏和也速兒身邊,自然不是凡俗之輩。
柳飄絮看到六人,身形猛地滯住,神色有些難看。
她雖然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但此時自然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銀牙輕咬,她沒有說話,直接將背後長劍拔了出來。
長劍劍身清冽如雪,看得出來是極爲不錯的劍。
鷹鉤鼻卻未將其放在心上,輕笑道:“姑娘輕功不錯,竟然能跟着我們這麼長時間。”
他旁邊五個高手中有中年人,驚豔於柳飄絮的容顏,其後眼中露出某種光芒,“李老,這娘們交給我?”
這傢伙在入元朝綠林營以前,實乃淮南西路那邊臭名昭著的採花賊。柳飄絮這樣的絕色,於他而言自然是最完美的獵物。
鷹鉤鼻眼睛微微眯起,“這姑娘的內功修爲已臻中元境,你確定你能敵得過她?”
有對三角眼的採花賊道:“對付小娘皮,可是晚輩的長項。”
說罷,他欺身向着柳飄絮攻去,手中使的是對判官筆。
柳飄絮俏臉含煞,見長相猥瑣的採花賊到,嘴裡輕喝,持劍便向採花賊刺去。
兩人眨眼睛便交上手。
“好俊的劍法。”
採花賊中年人遊走於柳飄絮身側,嘴裡調戲不斷,“只不知道牀上功夫是否也這般俊呢!”
“老子我最喜歡你這樣有味道的娘們了!”
“好,力道再大些。”
他邊說,還邊作出各種下流的動作,舔舌頭什麼的都是最輕的。
柳飄絮氣得不行,俏臉漸漸發紅。
她在龍虎山上生活多年,何時被人這麼調戲過?
極爲欠缺江湖經驗的她,卻並未發覺,自己的心境,因爲中年人的調戲而漸漸亂了。
“找死!”
直到她暴怒,正要施展殺招,中年人卻趁機突進,判官筆格開她的長劍,直臨她的喉嚨時,她才恍然大驚。
自己竟是失了分寸。
幸得她還是有底牌保留的,這個剎那,極爲冷冽的劍意自柳飄絮身上涌然而出。
中年採花賊微微色變,這瞬間心神被稍稍攝住。
柳飄絮藉着這個空檔,飄身而退,終於是脫離險境。然後,再鼓內氣,長劍劍影瞬間將中年人籠罩在內。
她本身的實力,自是要超過這中年採花賊不少的。這採花賊雖也是中元境,但可能也就和趙洞庭境界相差彷彿。
而柳飄絮,已是中元境後期高手,中丹田一百零八穴已經通了八十三個。
幡然醒悟的她,對中年人那些下流的話語再也充耳不聞,只是鼓足內氣猛攻。
這讓得中年人很快便左右難支起來。
一寸短一寸險,他現在卻是連欺近柳飄絮的機會都沒有,始終被柳飄絮的劍影覆蓋。
只不過短短數十息時間,中年人手臂便出現劍傷,匆忙捂住傷口,向後退卻。
柳飄絮不發一言,向前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