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趙虎兄弟兩個站在他的旁邊,看着海面,趙大不禁嘀咕道:“元軍這是做什麼?”
以他們兩的腦子,自然還是想不到張弘範的用以。
“牽制。”
張珏聲音沉重道:“元軍來而不攻,定然意在牽制我軍。他們定然有士卒在其餘地方上岸。”
到他這個層次,很少有什麼計謀還能再瞞過他的眼睛了。更何況,張弘範、李恆也不是秦寒那樣的鬼才。
趙大咋呼道:“軍機令,既然如此,那咱們還呆在這裡做什麼?”
張珏道:“咱們現在連他們想要在哪登陸都不知道,能夠如何?難道就這般回守海康?”
他捨不得這個沙灘,因爲這裡的確是阻擊元軍海戰船的好地方。
趙大嘀咕,“難道就讓他們在別的地方登岸?”
張珏沉吟十餘秒,沉聲道:“趙虎將軍,派遣你麾下好手速速沿着海岸去探情況!”
“是!”
趙虎拱手離開。
作爲弟弟,他的話並沒有趙虎那麼多,顯得要沉靜許多。
當然,腦子還是差不多。
反正這兩個醜漢,總是常常能做出讓趙洞庭哭笑不得的舉動。
飛天軍中有數個士卒很快騎馬離去。而海面上仍是靜謐,兩軍就這般對峙着。
元軍隔着近千米距離,夜色沉沉,自然也是看不到宋軍中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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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其後還沒等趙虎麾下的那些士卒回來,海康縣中卻是有斥候先行趕到。
這斥候被軍中士卒領着跑到張珏面前,單膝跪下,稟道:“副軍機令,有數萬元軍趁夜從海康北面二十餘里處登岸,正向着海康行軍。蘇副軍機令已經率領民兵前去阻攔,他讓我給您帶話,若是他沒能阻擋住元軍,請您退守海康,務必要在皇上趕回來以前堅守住海康縣城。”
張珏聽到這士卒的稟報,眉頭猛然皺起,“蘇副軍機令率着民兵就去阻攔元軍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臉色赫然有些焦急。
雖然這些天來朝廷不斷在招募民兵,但到現在,海康縣內民兵也不過數千。這怎麼可能擋得住數萬元軍?蘇劉義這不是去送死麼?
但張珏的這個問題,斥候顯然沒法回答他,只是沉默。
張珏幾度咬牙,最後對趙大說道:“趙將軍,你率飛龍軍前去相助蘇副軍機令,絕不能讓他出現任何意外。”
蘇劉義位極人臣,作爲副軍機令,絕對是不容有失的。他若死了,對宋朝軍卒的士氣也將有莫大打擊。
而現在元軍海戰船就橫亙在海面上虎視眈眈,張珏卻也是沒有辦法分出太多兵馬前去。
而且,他也不過三萬不到的士卒,縱然是分,又能分出多少呢?
他只能派遣最爲精銳的飛龍軍過去,對擋住元軍不抱太大希望,只求蘇劉義不要死在戰場上便好。
趙大聞言,遲疑道:“副軍機令,那這邊……”
張珏嘆道:“炮彈所剩無幾,用或不用,都沒有太大差別了……”
百餘箱炮彈,總共不過區區千餘枚,雙方這樣的陣仗對峙,能起到的作用的確有限。
趙大聽到這話,拱拱手:“那末將留兩百飛龍軍在這裡開炮,只率領其餘士卒前去。”
“好。”
張珏忍不住又囑咐道:“千萬不能讓蘇副軍機令出現什麼意外。”
趙大點點頭,回身向着飛龍軍中跑去。
他雖然憨厚,但並不是傻。知道張珏派他前去,是因爲只有他們飛龍軍纔可能護住蘇劉義。
飛龍軍可不僅僅只會用擲彈筒而已,他們更是趙洞庭精心打造的綜合素質遠超尋常士卒的特種部隊。
他們平時操練的科目是趙洞庭照着後世特種兵訓練科目搬過來的,其中自然有營救科目。
只不多時,趙大、趙虎便率着近六百飛龍軍悄然離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海上的元軍也開始向沙灘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
元軍海戰船上放下許許多多的小船,士卒們乘坐在小船上,頂着浪濤,悄然划向沙灘。
漆黑的夜色中,宋軍亦是看不到海面上的情況。只隱隱綽綽看到元軍海戰船未動,還以爲他們未曾進攻。
直到元軍小船出現在火把的光芒下,隱約可見,纔有宋軍士卒突然驚呼起來,“元賊來了!”
這樣的驚呼聲越來越密集。
張珏站在礁石上聽到這些士卒呼喊,不等軍卒來報,猛然喝道:“霹靂車,放!”
根根弩箭向着海面上激射而去。
爆炸聲在海面上響起來。
夜色中,謐靜的大海不知道吞噬多少元軍的性命。
而在元軍船陣的後方,張弘範坐在船艙裡,聽到這些爆炸聲,卻是露出了笑容。
他壓根就沒想着這些先遣軍能夠攻下沙灘,他要的,只是確定宋軍還留在這裡就好。
他們真正的殺招,在於李恆那邊。
只要李恆成功逼近海康縣,那這支宋軍定然首尾不能相顧,到時候,他們將佔盡主動。
張弘範心中儼然有些興奮,覺得自己報仇雪恨的時候就要到了。甚至,他心裡已然在想着,等拿下海康縣以後,該如何折辱宋朝中的那些皇親貴族纔好。碙州之敗,讓他對宋朝已是恨之入骨了。
海康縣北七八里。
官道上火把林立,兩千餘宋軍剛硬的面孔在火把的光芒中若隱若現。但若是細看,定會發現,其中有很多人汗如雨下,極是緊張。
兩側樹林裡,悄然不見動靜。
大宋的堂堂副軍機令,扶國老臣蘇劉義坐在馬上,渾身墨甲,手持大刀,立於軍前。臉色雖是嚴肅,卻也顯得從容不迫。
旁邊持大纛的猛漢是跟隨蘇劉義多年的親信,此時握着大纛的雙手卻已是佈滿細密汗水,輕聲問道:“大人,我們僅靠這些民兵,能擋得住元軍?”
蘇劉義只道:“擋不住,也得擋。”
他回頭向後面看去。
在大軍的最後頭,隱隱可見車輦,竟是九龍攀附,乃是龍輦。
蘇劉義作爲老將,也是這個年代的名將,自是沒有想過真要正面去抵擋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