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面色蒼白陰冷,這時看起來,更是如同夜中幽鬼。
李望元持刀立在旁邊,沒有出聲。
黃粱策道:“蒙託要斬殺你我,這件事你如何看?”
李望元冷冷道:“定是公主出了事。”
“你倒不算是太笨。”
黃粱策陰沉沉,“樂無償在營中定然是得手了,蒙託要殺你我,說不得是要來個死無對證,然後將公主之失歸罪於你我的身上。可是,就這般回去中都,你覺得皇上會信你我,還是相信蒙託?”
李望元雙臂環抱着雙刀,“信誰都不重要,你我難辭其咎,蒙託亦是。”
黃粱策桀桀笑着,“老夫跟隨皇上多年,大概無礙,至於你麼……”
李望元直接打斷他的話,“你不必用話激我,想要我如何做,直說。”
黃粱策聲音尖細,“公主是死是活現在還猶未可知,若是公主未死,只需將她救出來,你我二人便可免遭罪責。老夫讓你去宋營暗查,你可敢去?若是你死了,老夫可以像你保證,在宮內定然多多暗中照拂淑妃,不會讓她受到其餘妃子迫害,如何?”
“你是讓我去救公主吧?以公主之身份,宋帝如何會捨得殺她?”
李望元冷笑,“你是真武境,宋軍中也有真武境。你不去,你覺得我能夠得手?若是我死了,你會不會照拂我妹妹我不清楚,但若是皇上聽信了蒙託的話,你只怕會將罪責全部推脫到我的身上吧?你覺得皇上能信?”
黃粱策心事也看穿,也不否認,“就這樣回去,你同樣得死。而且,老夫現在就可以殺你。”
“我去。”
李望元扭頭便走,“不過你要記得你的話,不然,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聲音消散時,人已走遠。
“鬼?”
黃粱策嘴角勾起獰笑,“呵呵……”
然後他也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兩人分道揚鑣。
繡江鎮府衙大殿。
大殿外廣場燈火通明,亮着數十盆篝火。而大殿內,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嬌俏如洋娃娃似的明珠公主被結結實實捆在大柱上。
趙洞庭、樂無償、黃六甲等人站在殿外廣場上。
這時候樂無償已經回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而黃六甲率着人回來得更早。
在廣場上,趙洞庭和樂無償他們說及黃粱策率人行刺,差點得手的事。這讓得樂無償也是陣陣後怕。
慶幸的是,皇上和樂嬋都沒有事。
正說着,卻是聽得殿內忽然傳來尖叫聲,“來人!快來人!你們這是把本宮關在哪裡?”
明珠公主醒了。
她剛剛醒來,睜眼瞧不見任何東西,害怕得直哆嗦,奮力掙扎,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這直差點讓她流淚。
而就在她的淚珠蓄滿眼眶,就要落下的時候,殿門終於被打開了。
趙洞庭率先走進來,有士卒連忙跑到殿內點燃油燈。
明珠公主看到殿外的燈火,眼淚總算是沒掉下來。她還沒瞎。
剛剛以爲自己瞎了的時候,她簡直就是萬念俱灰。她最怕的就是黑了。
在中都寢宮時,她每晚睡覺,琉璃盞都是要燃燒到天亮的,而且多達數十盞,必須照亮整個寢宮的每個角落。
見到趙洞庭,她登時咬牙切齒。
“放開本宮!放開本宮!”
“你們竟敢如此對待本宮,本宮定然叫皇爺爺將你等碎屍萬段!”
“快些放開本宮!”
趙洞庭卻只是笑吟吟,“朕歡迎明珠公主來此做客。”
黃六甲等人都是輕笑。
爲擒住這個明珠公主,可是讓他們折損不少高手。看她被捆得結結實實,秀髮凌亂,他們心中儼然有種暢快的復仇感。
明珠公主只是重複那句話,“快些放開本宮!”
wωω☢т tκa n☢C ○
趙洞庭任由她大喊大叫,卻是面帶微笑,施施然到正殿正中的椅子上坐着。
黃六甲等人饒有趣味地盯着公主殿下打量,那眼神,活脫脫像是在看猴子。
如此過去數分鐘,尊貴的公主殿下有些喊累了,忿忿盯着趙洞庭,這才住嘴。
她也算是看出來,趙洞庭壓根就不會因爲她的喊叫而放開她。
“喊累了?”
趙洞庭仍是帶着微笑,緩緩起身:“要是沒覺得累,你還可以繼續喊。朕有的是時間。”
明珠公主只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幾塊肉來,兇狠狠道:“你想怎麼樣?”
趙洞庭道:“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心腸倒是歹毒,膽色也不小。可惜,你讓黃粱策來行刺朕,朕也派人去活擒你。黃粱策那老太監失手了,而你,卻是被活擒過來了。”
他吃着湛盧劍走到明珠公主近前,“在自杞,你差點殺了朕,今日黃粱策又重傷了朕武鼎堂的殿主。你說,朕該怎麼折磨你纔好?”
樂無償他們裝作充耳不聞。
誰都看得出來,皇上完全就是在戲耍這位尊貴的元朝公主。要殺她,早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過,這種場面,真是讓他們覺得暗爽。
嶽月的重傷,已是讓得這些武鼎堂供奉們都對這明珠公主頗爲不忿了。
“渾蛋!”
“你無恥!”
“你大膽!”
“你罪無可恕!”
明珠公主咬牙切齒,只是她在宮廷內受到的高貴教育,卻是讓得她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呵!”
趙洞庭輕笑着,“朕無恥?朕無恥,也總沒有三番五次地讓人去刺殺你吧?公主殿下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明珠公主氣得好半晌沒能說出話。
胸口劇烈起伏着,過陣子,她才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趙洞庭眨巴着眼睛,“朕剛剛不是說了麼?要折磨你,嗯……折磨到你斷氣爲止。”
明珠公主看着趙洞庭賤兮兮的模樣,有些傻眼。
她真沒料到宋朝小皇帝竟會是這樣的無賴。這哪裡有皇上的樣子?
和她那位不怒自威的皇爺爺比起來,趙洞庭真是相去甚遠。
想到此處,她忽地對趙洞庭有些鄙夷起來。無恥小人而已,上不得檯面,怎會是她皇爺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