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樂嬋輕輕點頭,含羞帶怯。
沒有見到趙洞庭時,她心中只有急切,如今終於見到趙洞庭,又不禁覺得有些羞赧。
這種相遇,自她離開百草谷這個把月以來,已是無數次的期盼過了。
沒有人知道,當她打聽到皇上在繡江鎮,安然無恙的時候,她心中是怎樣的驚喜。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的思念,已經讓得趙洞庭的身影深深植入她的心頭。
最爲難解是相思。
趙洞庭看着樂嬋臉蛋漸漸泛紅,心跳得更快,竟是撓撓頭,“隨朕入城?”
樂嬋又是輕輕點頭。
趙洞庭並肩和樂嬋走着,幾經猶豫,終是鼓起勇氣,突然伸手牽住樂嬋的手。
樂嬋稍作掙扎,沒能掙扎開,便也滿是嬌羞的默許了。
她現在的模樣,實在再也看不到半點高冷之色,有的,只是甜蜜。
在百草谷時,思念是折磨人的。如今,相逢,卻是讓人如沐春風。
趙洞庭心中竊喜,牽着樂嬋走出數十米遠,聞着她的髮香,道:“谷主允許你下山了?”
樂嬋低聲道:“是我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那……”
趙洞庭有些感動,將樂嬋的手握得更緊,“那你還打算回去麼?”
他的步伐,時快時慢。
他想這樣牽着樂嬋的手永遠走下去,但是,卻又不住地想起嶽月的傷勢。樂嬋,說不定能救她。
樂嬋咬着脣道:“嬋兒答應谷主留在谷內做聖女,見過父親,便要回去。”
趙洞庭微微怔住,“你是下山來找你父親?”
樂嬋輕輕搖頭,沒有答話。
作爲女子,心中的那些話,以她的麪皮,又如何說得出口?那豈不會是羞死人去?
愛情真能讓人癡傻。
向來都思維敏捷的趙洞庭,這時竟是未發覺樂嬋心意,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如果樂嬋是爲樂無償而來,這無疑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沒有鬆開樂嬋的手。
繡江鎮不大,兩人並未匆匆趕路,不多時,還是到府衙大殿前的青石廣場上。
樂嬋見着廣場上許多人,都看向她和趙洞庭,羞不可抑地就要抽回手去。但是,卻被趙洞庭握得極緊。
趙洞庭就這樣牽着她的手走到樂無償面前。
樂嬋的俏臉上已是紅潤如霞,甚至都不敢擡頭看樂無償,輕聲喊道:“父親。”
樂無償滿臉堆笑,只是連連說好。
趙洞庭看向吊籃裡的嶽月,道:“樂嬋,你看看能否幫嶽月姑娘醫治?”
樂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嶽月,眼中些微複雜,“這位姑娘是?”
這個年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看到趙洞庭此時稍有急切的模樣,再有嶽月俏麗的面容,樂嬋心裡頭還是難免泛出些古怪的滋味來。這種滋味,她想拋出心頭去,卻始終在心頭縈繞不去。
趙洞庭道:“是嶽鵬將軍的親妹妹。”
樂無償則在旁邊說:“嬋兒,這位嶽姑娘,是父親武鼎堂內暗影殿的殿主。”
樂嬋瞧瞧趙洞庭,又瞧瞧嶽月,輕輕點頭,向着嶽月走去。
她風塵僕僕而來,其實已經很是乏了。但這個時候,她只是選擇將這些話埋在心頭。
她看得出來趙洞庭和樂無償都頗爲在乎嶽月,相較這個,自己的些許疲憊又算得什麼?
樂嬋走到嶽月旁邊,搭起嶽月的手腕,爲她把脈。
旁邊的人都是緊張兮兮地看着。
過少許時候,樂嬋道:“她體內有股極爲雄渾霸道的內氣再亂竄,我要先已鍼灸之法爲她將這股內氣引導出體外,才能爲她療傷。要不然,這股內氣不斷破壞她的生體機能,便再也很難救了。”
在百草谷數年,她的醫學造詣顯然已經非同小可。
趙洞庭聞言露出驚喜之色,道:“那快些安排房間,讓樂嬋給嶽殿主醫治。”
樂嬋聽得他稱呼嶽月爲嶽殿主,嘴角忽地扯出笑容來。
她剛剛心頭的些許悶悶,因爲趙洞庭這個稱呼,而全然消弭於無形。
既然只是稱作嶽殿主,那皇上和她之間應該沒什麼吧?
樂嬋其實知道皇上這輩子不可能只會擁有她,但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高興。
很快,有人擡着嶽月送到房間裡,讓樂嬋醫治。
趙洞庭他們則是在外頭等着。
鍼灸的時間很長,直到陣外的槍炮聲忽然斷絕,屋內都仍是不見什麼動靜。
不多時,文天祥、張珏和嶽鵬、蘇泉蕩等人趕過來。
他們個個面上帶着些許喜色,顯然是已經將元軍打退。
還未到趙洞庭近前,嶽鵬就興高采烈出聲喊道:“皇上,元軍已經被我們打退了。我軍大勝。”
他喜滋滋的,因爲剛剛發現用神龍銃和擲彈筒、轟天雷對付元軍是那般的爽。
趙洞庭看着嶽鵬高興的模樣,撓撓頭,迎上前去,“嶽鵬,嶽月她……受傷了。”
嶽鵬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眉頭頓時就皺起來,“嶽月她怎麼了?”
現在他只剩下嶽月這個親人了,而且兩人多年不曾相逢。嶽月流離江湖,嶽鵬心中對她是懷着很大愧疚的。
他哪怕寧願自己受傷,也絕不願意嶽月受傷。
趙洞庭見他這樣,不禁暗自慶幸樂嬋趕到。若非如此,嶽月生死難料,嶽鵬更不知會急成什麼樣?
他嘆息着將發生在繡江鎮西門外的事情告訴嶽鵬,然後連忙又說:“樂嬋恰好從百草谷趕過來了,她現在的醫術盡得百草谷真傳,定然能夠治好嶽月,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件事,是朕對不住你。”
嶽鵬沒有說話。只是跑到屋外,眼巴巴看着裡面,望眼欲穿。
剛剛得勝的高興氛圍,在這個時候也沉寂下去。
廣西之戰,南宋已經摺損不少大將。但這種事情,沒有誰能習慣成自然,誰都不願看到嶽月出事。
房間內,樂嬋正在給嶽月扎針。
牀上,些許雪白是那般動人。
而樂嬋自己的太陽穴處,竟然也是插着兩根纖細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