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谷主氣得伸出手,作勢就要打小舞。
小舞連忙縮到桌子後頭,可憐道:“聖女姐姐說您看過她的信,就不會責罰小舞。”
谷主聞言微愣,卻也只得氣沖沖放下手,然後打開樂嬋的信看起來。
她此時氣得渾身都有些發抖。
廣南西路那邊的事她也有耳聞,樂嬋此時離開百草谷,她自然知道是爲什麼。
看着手中的信,她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但看到最後,她渾身的顫抖卻是忽然又停止下來,雙目有些泛紅,“這個傻丫頭啊……”
她跌坐在椅子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小舞看着谷主泫然欲泣,有些不解,怯生生問道:“谷主,您怎麼了?”
谷主擺擺手,沒有說話。
她想到自己當年的遭遇,睜開眼睛,神色很是複雜。
當年,她何嘗又不是像樂嬋這樣?可結果呢?
百草谷內嚴禁弟子戀愛,可卻屢禁不止。不知有多少弟子明知故犯,但最終,有誰得到好結果?
在谷主的眼中,男人都是不靠譜的,都是喜新厭舊的。而女人,卻往往都是傻的。
樂嬋的孃親算是得到幸福,至死不悔,但最終,還是命喪河山九鬼之手?
而她自己,卻是連那份幸福都不曾得到。
谷主心裡喃喃,“丫頭,希望你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看過樂嬋的信,也突然有些彷佛,不知道自己當初立下的谷規到底是對,還是錯。
樂嬋說,爲愛死得轟轟烈烈,也好過在這谷中倍受煎熬。愛情,是逃不過的。
谷主這些年不苟言笑,待人冷淡,何嘗不是因爲心中時刻在受着煎熬?
如果自己當時能夠像樂嬋這般勇敢,或許結果,就不會是那樣吧?
她怔怔許久,捏着樂嬋的信,有些落寞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小舞丫頭在原地滿臉不解。
時間很快又過去將近十天。
在梧州城內的元軍終於有所動靜。
也速兒率着麾下十二萬軍卒出城,浩浩蕩蕩趕往鐔津。似乎有據鐔津而剿滅宋軍的想法。
這個時候,鐔津已經是空城。也速兒大軍自然是毫無阻礙的入城。
而就在她趕到鐔津的當夜,鐔津縣內便有萬餘元軍出城,向着鐔津南面而去。
在鐔津的南面,散落着不少村鎮。文天祥和張珏麾下的宋軍就駐紮在這些村鎮裡。
也速兒剛到鐔津便下令軍卒出城,無疑也是想打宋軍個措手不及。
沉沉夜色中,元軍鐵騎火把如長龍,綿延馳向鐔津轄內的素娥鎮。但是,在這裡,他們卻是撲了個空。
原本在素娥鎮駐紮的宋軍以天富軍都指揮使金灝爲首,在斥候探知情報以後,已經離着素娥鎮有二十餘里遠。他麾下只有千餘軍卒,自然是緊緊依照着趙洞庭的游擊戰術行事。
元軍鐵騎到鎮內,發現鎮子裡空空如也,率軍主將自然是大怒。
然後,他便差快馬回報也速兒,請也速兒再做定奪。
鐔津縣內,也速兒在府衙內得知斥候傳報,也不禁是露出怒容來,“宋軍怎的如此狡猾!”
明珠公主此時在她旁邊,見她嗔怒,眨巴着眼睛問道:“奶奶,那宋朝小皇帝真的很難對付?”
也速兒揉揉她的腦袋,嘆息道:“奶奶還沒有和宋朝小皇帝正式交鋒過,但想來他不簡單。自從他執掌宋朝政務以後,宋軍確實比以前要難對付得多了。呵,這些年來,奶奶行軍打仗,可還從未像在廣西這樣,吃過這麼大的虧。還聽說宋軍中的火器都是那小皇帝發明的,你說他難不難對付?就算你兩位皇爺爺,在他這個年紀,怕是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啊……”
此時,也速兒的臉上竟是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悵然之色。
明珠公主嘟嘟嘴,心裡卻是嘀咕:“這麼厲害的麼?可那天,也沒覺得他有多麼厲害啊!”
在自杞的那天夜裡,她可是差點就將這宋朝小皇帝給活擒了。
想到這,她不禁又是有些氣鼓鼓,都是那個該死的持着神龍銃的婢女。
她卻是將穎兒給恨上了。
如果那天不是穎兒持着那看似有些不同的神龍銃,光憑樂無償,顯然擋不住黃粱策和雙刀客兩人。
也速兒甚至明珠的秉性,見她出神,不禁有些擔憂道:“小丫頭你該不會又有什麼壞主意吧?”
“哪有!”
明珠公主嗔道:“明珠很乖的好不好?”
但她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卻是誰也不知道。反正那夜沒能成功活擒趙洞庭,始終讓這位嬌生慣養的元朝公主耿耿於懷着。
也速兒倒也沒有覺得明珠公主會那麼沒有分寸,笑吟吟地點頭,“好,好。”
有明珠這個開心果在,倒也讓得她的心情不再是那麼煩亂。
她稍微沉吟,對跪在面前的斥候道:“就讓常革率軍暫且鎮守素娥鎮吧!”
“得令!”
斥候領命而去。
也速兒眼睛微微眯起,“想要以此拖延時間麼,看你們能夠躲到哪裡去。”
翌日,有快馬從鐔津出城,直奔梧州城而去。
就在當日下午,伯顏麾下大將蒙托領軍七萬出梧州城,往岑溪而去。
梧州城內僅餘六萬元軍,伯顏親自鎮守。
宋軍有游擊戰術,元軍無疑也有相應策略。也速兒到鐔津匆匆探得宋軍虛實,伯顏便揮軍攻取趙洞庭親自坐鎮的岑溪,很明顯是打算雙管齊下。
而這個時候,岑溪縣城內僅有宋軍不到三萬人。
趙與珞率軍到岑溪以後,已經又護送百姓和降卒趕往雷州。
短時間內,他們顯然無法再返回岑溪。
岑溪縣衙內,趙洞庭得知梧州元軍動向以後,召集衆將,此時大殿內的氣氛儼然有些沉重。
但是,讓氣氛沉重的卻並非是蒙託率領的那七萬大軍。而是從雷州飛鴿傳過來的消息。
宋朝的間諜這個時候已經初步鋪開,總管軍情處的老太監吳連英收到從臨安傳回來的情報,然後火速傳給趙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