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大喝,聲音滾滾如雷,然後掄起長槍,將忽託雷的屍體甩出去數米遠,又砸倒兩個元軍鐵騎。
在周圍,元軍的騎兵紛紛色變。
“將軍!”
那持着大纛的猛將面露驚色,已經是接連痛呼幾聲。
他沒有料到,素來勇猛的忽託雷將軍竟然會被這個宋軍小將斬殺。
然後,他連忙將大纛拋給旁邊的親衛,提着大刀便向嶽鵬衝殺過來。
他雖然並非是統軍將領,只是掛着軍銜,但能扛大纛,顯然武力值也並不低。
嶽鵬來者不拒,正是氣勢最盛的時候,又撥回馬,喝道:“賊將,速速過來爺爺面前受死!”
但是,他心裡還是有幾分覺得可惜的。
雙方騎兵混戰,這個時候,即便是斬殺掉元軍主將,也並沒有太大的效果。
大纛還在,混亂之中,又有幾個元軍知道主將已死?
騎兵的衝殺,和步卒排兵佈陣互相對抗,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或許只有大纛旗徹底倒下,元軍纔會逐漸混亂。
嶽鵬拍馬迎向那原本扛旗的元軍猛將,心裡正自想着,這時,嗖的有一道冷箭從他耳畔射過。
這支箭,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過去的。那尖銳的空氣,刺得他半邊臉都立刻寒毛直豎起來。
他後知後覺地偏頭,而這箭,已經是從他旁邊射出去許遠。
而後,前面數米處,忽託雷軍中大纛竟然應聲而倒。
這箭,竟是直直命中不過手臂粗細的旗杆。
那原本扛旗的元將聽到驚呼聲,回頭去看,差點魂飛魄散。
作爲扛旗的人,他最是知道大纛的作用。騎兵衝殺時,大纛可以說比主將還要更爲重要得多。
當下,他連嶽鵬都顧不得,連忙便又勒馬,往後頭跑去。
嶽鵬吃驚之中,也並未去追。回頭看去,赫然看到張紅偉正對他露出笑臉。
嶽鵬有些發懵。
張紅偉怎的到他這裡來了?
作爲軍中都指揮使,難道他不用指揮自己的士卒麼?
只是眼下顯然也無暇去問,他對着張紅偉點點頭,便又繼續向着前面衝殺而去。
在他旁邊,親衛們大聲呼喊着,氣勢如虹。
先斬元將,現在又射倒元軍大纛,這讓得他們的士氣在瞬間攀登至最頂點。
嶽鵬率着這些親衛便如同尖刀般,直直扎入到元軍忽託雷親衛軍中。
那扛旗的猛將剛剛翻身下馬,還沒有來得及將大纛撿起來,就被嶽鵬一槍從後頭洞穿而過。
然後,只是在剎那間,嶽鵬便有拔出槍,一槍將地上的大纛旗挑到了槍尖上。
他挑着大纛旗繼續向着元軍鐵騎中間衝殺,嘴裡不斷呼喝:“元將已經授首,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這時,他連殺人都顧不得了。
而在他這道小洪流所過之處,元軍的確慌亂起來,很快被殺得人仰馬翻。
連大纛旗都被敵將挑着,主將怎麼可能有幸存之理?
當然,這於整個戰局而言,仍是算不得什麼。
整體來說,雙方還是處於膠着的狀態。
嶽鵬他們想要衝破這足足兩萬元軍,繞到正面元軍的後面去,殊爲不易。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
刺鼻的血腥味在整個戰場上蔓延開來。
雙方都已是折損無數士卒。
這樣的戰爭,於雙方而言都是極爲慘烈的。但是,任何哪方,都不可能撤出戰鬥去。
沒法撤。
這或許,會是趙洞庭執政以來,和元軍發生的最爲慘烈的一場戰鬥。
而這場戰爭,無疑出乎任何人的意料。怕是誰也沒有想到,戰局竟然會走到現今這種地步。
“稟副元帥,前方十五里約有三萬元軍鐵騎正速速向我軍趕來。”
官道上,文天祥、張珏率着步卒仍在連夜向着岑溪急行軍。可這時,前頭卻是忽有斥候來報。
張珏坐鎮在隊伍的最前頭,精神仍是有些靡靡,聽到斥候稟報,止不住地咬牙切齒。
他就知道也速兒那娘們不好對付。
雖然楊帆爲何叛變,現在他還不知道內情,但他卻猜想十有八九是也速兒所爲。
伯顏更擅長以陽謀作戰,而也速兒,卻是極爲擅長這樣的陰謀。
張珏雙眼掃過周圍,便拍馬匆匆往軍隊的最後頭趕去。
文天祥在最後面斷後。
到文天祥近前,張珏道:“前面有三萬元軍鐵騎前來堵截。我軍是否到旁邊山谷中躲避?”
在朦朧的夜色中,他剛剛看到官道北側有山谷。那裡兩座山相連,狹隘的谷口可以很好的阻擋騎兵。
只是,張珏說出這話時也有遲疑。因爲,他們若是撤到山谷去,前面的元軍極可能略過他們,然後直衝向後頭還在廝殺的騎兵部隊。屆時,葛立春、葛修鴻、燕明領、劉勇他們勢必危險。
文天祥稍作沉吟,果然說道:“不行。我們必須擋住這支元軍。”
張珏也有這樣的想法,便點點頭。
文天祥喝道:“傳令,三軍組成圓陣,將糧草輜重、傷卒護在中間,阻擋元軍鐵騎!”
“列圓陣!”
“列圓陣!”
聲聲呼喊很快便在這支由各部隊步卒臨時組成的大部隊中蔓延開來。
各軍統帥層層下達指揮,全軍匯聚到中間,開始形成圓陣。
天威軍三千士卒還沒能洗清嫌疑,被包圍在最中間看守,還有不少傷卒。不到四千的天勇軍在旁看守。
其餘,同天賦、天貴、天孤、天玄、天猛各軍的步卒都環繞在旁邊。
葛修鴻、葛立春他們各自抽調出五千騎兵出去,現在,這支步卒也不過僅僅剩下兩萬多人。
而組成圓陣的,更是隻有兩萬人不到。
這讓得圓陣看起來並非是非常的龐大,可以說,想要擋住元軍三萬鐵騎希望渺茫。
文天祥、張珏都是面色沉重,但眼下,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他們也都已經知道嶽鵬他們從岑溪率軍趕來,正在後頭和元軍追兵廝殺。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避過元軍鐵騎的鋒芒,那等於將嶽鵬他們也全部送入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