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州同樣如同空城。
趙與珞又在化州城內留下些糧草,並命麾下勇字軍統帥冉安國率三千勇字軍鎮守化州。
還在吳川和化州之間搭建烽火臺的兩千勇字軍也同樣由冉安國統帥,並且統籌勇字軍之軍事。
趙洞庭和他沒有在化州城多呆,休整過後,便又繼續北進,前往茂名。
又有兩千剛字軍在化州與茂名縣之間搭建烽火臺。
剛字軍統帥黃之傑統五千剛字軍守茂名。
這個年代的戰爭受到糧草影響,註定只能依靠城池。大軍奔襲數千裡襲擊後方,是不太現實的。
趙洞庭要打造鐵桶防線,更是隻能依仗城池布開防線。
在茂名稍作休整後,趙洞庭和趙與珞便在這裡分道揚鑣。
趙與珞率僅剩的五千剛字軍前往信宜接管天閒軍的防務,趙洞庭則是前往高州。
信宜不過是小城,實在沒有必要讓天閒軍駐紮。趙洞庭安排東河裡率軍到那,也只是讓他搭建城防而已。
至此,趙與珞所率的兩萬瓊州軍便都被安置下來。
別說是趙洞庭,便是神乎其神的秦寒,在這樣的大規模戰役中,也不可能運籌帷幄。能做的,只是儘量將防線佈置好而已。
入廣南西路時,趙洞庭只是率着三萬餘兵馬,橫衝直撞,想怎麼打便怎麼打,現在顯然不行了。
他更需要從大局出發。
秦寒始終都陪在他的身邊,對他安排瓊州軍駐紮茂名、信宜等城,便沒有提出異議。
一路以來,秦寒都顯得很是沉默。
趙洞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不願意費心思去猜測。他只要秦寒所說的那個縱橫家能夠說服大理段智興就好。
若是大理能夠出兵援助,這場大仗勝利的機率無疑會要高些。
翌日,趙洞庭率着飛龍軍和武鼎堂供奉到高州城外時,率軍駐紮高州的獨眼神箭張紅偉已帶着麾下偏將在城門口等候。
要說現在南宋將領中最爲感激趙洞庭的是嶽鵬,那緊隨其後的,應該就是張紅偉了。
張紅偉在軍中並不如嶽鵬和蘇泉蕩那般出名,軍功也遠遠沒有那麼顯赫,能成爲天機軍的都指揮使,都是因爲趙洞庭的器重。當初在碙州他以箭矢救下趙洞庭,也只是被封爲侍衛親軍龍衛左廂軍統帥。
雖然說救聖駕已經是難得的大功,但這樣的功勞在軍中顯然並不足以人盡皆知。
嶽鵬闖到現在,殺敵多少?立功多少?
原本張紅偉只是嶽鵬麾下偏將,連侍衛親軍中的前五把手都算不得,隨軍打仗,功勞自然要小得多。
但是,趙洞庭建立天罡十五軍時,仍是將張紅偉提拔爲天機軍都指揮使。
這點,連文天祥當時都提出過疑慮,認爲張紅偉無論是資歷,還是軍功,亦是聲望,都不足以爲都指揮使。
趙洞庭是這麼說的,“張紅偉雖軍功不足,但他心中的大義,軍中罕有人及。”
是的,他看中的不是張紅偉的箭術,更遑論軍事才能,而是張紅偉對大宋的忠心。
趙洞庭至今仍然記得碙州之戰時,張紅偉在大軍之中的表現。他身處雷州軍中,只是區區小卒,但卻並未隨波逐流。可以說,當初雷州軍軍心渙散,倒戈者衆多,其中張紅偉有很大的功勞。
是他的大義和舉動,感染到其他士卒。
他是有主見的人。
軍事才能可以學,但這種忠心和心中對大義的堅守,是難能可貴的,特別是在這個年代。
原南宋將領無數,可當元軍犯境時,有多少人望風而降?
在趙洞庭看來,與其啓用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將領,倒不如將類似於張紅偉這樣的人培養起來。
這也是爲什麼新建的十五軍都指揮使都非老將的原因,南宋剩餘的忠義老將不多了,那些得過且過的,趙洞庭又看不上。
高州城外,見到趙洞庭車輦到,張紅偉率着偏將和士卒們跪倒在地叩迎。
趙洞庭走出車輦,讓他們起身,眼神掃過眼前的士卒還有高州城頭。
在高聳的城牆上,旌旗飄揚,有許多持槍而立的士卒。
這些士卒的精氣神大概比不得嶽鵬的天魁軍,但也已經讓得趙洞庭頗爲滿意。
他們都是昂首挺胸,這足以說明,他們是有戰意的。如果張紅偉是草包,麾下將士不可能有這樣的精神。
將領影響士卒,而要看將領如何,看他麾下的軍卒就足以。
若是麾下軍卒懶散,那大概軍中將領也就那樣。
趙洞庭輕輕笑着,道:“天機軍不錯。”
張紅偉微有激動之色,道:“都是皇上所定的軍紀嚴明。”
這句話雖有拍馬屁之嫌,但趙洞庭也看得出來,張紅偉這句話是由心而發。
當初張紅偉升任天機軍都指揮使,可以說是空降,只是從侍衛親軍中帶走幾個親信而已。麾下天機軍更是由原阿里海牙的降卒組成。在短短時間內,降卒能夠有這樣的神氣,不可能和軍紀沒有關係。
而南宋的軍紀,全部都是由趙洞庭定下的。
他定下的軍紀仿照現代軍隊,沒有動不動就斬首的條例,但關禁閉什麼,也算是恩威並施了。
這些降卒本來就是宋軍,先是降元,現在又降宋。本來心有惶惶,甚至還有人趁機爲亂,但那些爲首者被斬首後,他們便也安分下來。其後再見到自己在軍中並未受到什麼歧視,沒有光做那些髒亂苦的活,而是和其餘禁軍有相同的待遇,自是更爲安分下來。
這年頭跟着軍隊打仗,只是爲混口飯吃而已,在宋軍中的待遇比在元軍還好,爲什麼不跟着宋軍幹?
雖然現在宋朝處於絕對的劣勢,可這些降卒,當初領教過宋軍的厲害,對大宋,也抱有不小希望了。
趙洞庭輕輕點頭,眼神帶着笑意在張紅偉麾下諸位偏將面上掃過,大步入城。
這些偏將也都是降將,其中便有原來阿里海牙麾下的那個萬夫長,見趙洞庭眼神,都是若有所思。
皇上這是在鼓勵我們?還是在警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