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以穎兒最爲擔心,她真的擔心趙洞庭又變回原來的模樣去。
他再變成只會玩樂的小屁孩的話,南宋怎麼辦?他還會如現在這般對待自己嗎?
以前的趙昰,對她只有姐姐般的依戀,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有淡淡的情愫。
不過讓她放心的是,趙洞庭很快便恢復過來,笑吟吟道:“來來來,繼續吃。”
他管不得那麼多了,不管元軍會不會將熱氣球學過去,也得先將眼下的難關度過去再說。若是這場仗打不贏,南宋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到時候什麼都是空談。
不多時,睡眼迷離的許月鬆和李慶雲被帶過來。
這個年代的人都睡得極早,穎兒她們這個時候還沒睡,那也都是受的趙洞庭影響。
想想,這個年代太陽落下天就徹底黑了,又沒電視,又沒手機,不睡覺還能幹嘛?
寒窗苦讀、鑿壁偷光,那都是寒苦學子才做的事。如許月鬆他們這樣的朝中大臣顯然沒那樣的雅興。
到院子裡,兩人給趙洞庭行過禮,老老實實站着。
趙洞庭指着天上的孔明燈,道:“兩位大人可能造出很大的那種孔明燈?能夠承重數百斤的那種。”
許月鬆和李慶雲兩人有些發懵。
承重數百斤的孔明燈,這無疑有些超乎他們兩個的想象。
孔明燈是用紙糊的,而且那麼小,怎麼能承重數百斤?
趙洞庭看着他們兩的表情,道:“可以用布做燈罩嘛,你們回去試試。”
許月鬆和李慶雲對視一眼,覺得這事興許還真的可行,驚訝看了一眼趙洞庭,便領命離開。
他們真的不明白,皇上的腦子裡面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冶煉法、轟天雷、擲彈筒,都是他們以前連想都沒有敢想過的東西。難道,真是有天神夢中所授?
樂舞在旁邊雙眼放光地看着孔明燈,滿是期盼道:“皇上是想坐孔明燈去玩麼?”
趙洞庭道:“玩也可以,不過要真能做出來,先得讓元軍嚐嚐滋味再說。”
若是熱氣球真的造出來,他絕對不會在開戰前就讓這種大殺器顯露出來的。
想想,元軍擺開陣勢,或者紮好營的時候,上頭忽然飛過無數熱氣球,上面地雷如雨般落下,那場景……簡直不敢想。
等吃喝盡興,回到房間裡,趙洞庭又在油燈下寫寫畫畫起來。
他畫出熱氣球的圖案,並且着重在下面吊籃的部位加上四個極大的人力風扇。
沒辦法,熱氣球是以火加熱,加熱裝置只能控制熱氣球的高低。而要想用熱氣球作戰的畫,總不能讓熱氣球隨風飄,到時候,怕是還沒到元軍的營地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個年代又沒有別的動力裝置,只能依靠人力。
扇葉雖然會加重吊籃的重量,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仔細算算,安排兩個人掌控方向,再安排一個人投彈,應該也差不多吧?
趙洞庭心裡琢磨着,估計到時候只能找軍中消瘦的那些軍卒做空軍。如趙大、趙虎那樣的大漢肯定是不行的,膀大腰圓的太重了。
翌日,趙洞庭早早親自將熱氣球詳圖送去了軍科部。
現在雷、瓊兩州屁大點地方,他也沒有再每天都早朝。沒什麼重大事情的話,都是由陸秀夫主持。
趙洞庭也想明白了,在很多政務的處理上他遠不如陸秀夫,倒不如不去湊那熱鬧。
用人不疑,對陸秀夫等人,他是極爲放心的。
許月鬆和李慶雲看到趙洞庭的熱氣球詳圖後,也終於對趙洞庭想要做的熱氣球有個大致概念。吊籃容易做,發熱裝置也容易做,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難題只有球囊。因爲球囊必須要有極好的密封性,再者還要輕,在這個年代,很難找到那樣的布料。
不過,這自然是許月鬆和李慶雲的事。
趙洞庭將圖交給他們,又交代幾句後,便就又回宮繼續修劍。
民間的民夫已經招齊,海康縣內的糧草、軍備開始運送往梧州、譚家、平南等十餘城池。
柳弘屹的黃龍禁軍被調撥萬餘押送,雷州境內僅剩兩萬多士卒。
又過數天。
熱氣球的製造還是沒有什麼進展,許月鬆和李慶雲仍是沒能找到合適的布料。不過這天,瓊州安撫使趙與珞終於趕到海康,求見趙洞庭。
趙洞庭在寢宮院中接見他,趙與珞道:“皇上,兩萬瓊州軍已前往吳川縣!”
吳川縣在化州境內,是中級縣,離海康縣並不是很遠。
從瓊州沿海路到吳川,並不需要多長的時間。趙洞庭心裡明白,自己又是到該離開海康的時候了。
前兩天從夔州、廣南東路也已經有探報傳信回來,元軍也終於開拔。
大戰,已是迫在眉睫。
等趙與珞離開後,趙洞庭也顧不得等許月鬆、李慶雲兩人搗鼓出熱氣球,於當日下午離開海康。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趕往吳川,而是僅僅帶着樂無償等數人,先是前往金龍廟看爲小金、李元秀立的廟。現在這座荒島上的兩座廟已經有不錯的香火,都是民間百姓聽到小金和李元秀的傳說之後,主動前來祭拜。
在金龍廟,趙洞庭呆數十分鐘,然後又趕往碙州島。現在,應該叫翔龍縣更爲合適。
翔龍縣已被正式劃歸於雷州轄內,且有不少百姓已經搬遷到島上居住。
趙洞庭數人都是普通裝扮,除去樂舞丫頭的姿色有幾分引人注目外,倒也沒有其餘特別的地方。
到翔龍縣原行宮外的義士祠前,趙洞庭站在碑前怔怔良久。
從那時起,南宋軍中便已不知道有多少人灑血沙場了吧?
他們爲的是什麼?
都是爲終有一日趙洞庭能夠重登臨安城頭。
有在碑前打掃的殘疾老卒注意到出神的趙洞庭,看着他許久,終於上前,緩緩跪倒在地,“殿前司禁軍老卒黃三子叩見皇上。”
這個時候已近黃昏,義士祠前並沒有什麼人。
如黃三子這樣的老卒,都在趙洞庭離開翔龍縣時受過他的接見,是以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