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撓撓頭,道:“殿主請上車輦吧!”
然而嶽月卻道:“皇上有事直接吩咐便可。”
她實在是不願意再上趙洞庭的車輦,因爲……這實在是讓她壓抑不住心頭的羞惱和怨氣啊!
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上次在車輦裡被你將衣服挑開,啥都看見了,你還讓我上你的車輦?
你想幹啥?
皇上也得注意分寸吧?
嶽月是在江湖上長大的,而且刺殺過趙洞庭那麼多次,可不像穎兒這樣恭敬趙洞庭。
趙洞庭哭笑不得,只得抓起宵練,親自走出車輦,拋給嶽月,“這柄宵練朕賞給你。”
嶽月看着趙洞庭,接過宵練,神色有些複雜,“嶽月有佩劍。”
趙洞庭道:“你是朕武鼎堂中的暗影殿殿主,兵刃總得配得上你的身份,不必多言。”
說完,他就放下車簾,走回牀榻上坐着,也不再搭理嶽月。
嶽月雖然漂亮,但作爲皇帝,總不能老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來南宋已經幾年,趙洞庭潛移默化間,其實也不再似以往那般沒有任何架子,越來越像是個皇帝。
如此過二十餘天,千餘人終到海康。
千多人的陣仗自然是極大的,海康這邊早已收到皇上即將回朝的消息。
趙洞庭等人還離着海康尚有數里路,就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人頭,楊淑妃竟是率着陸秀夫等羣臣在道路正中迎接趙洞庭。楊淑妃的車輦頗爲華麗,無疑是極爲醒目。
兩側是甲冑森森的黃龍禁軍軍卒。
近水樓臺先得月,黃龍禁軍雖然不在前線,但現在武器、甲冑的配備已然是極爲不錯。
再往旁邊,便是跟着羣臣出城相迎的百姓們。
現在雷州的生活越來越好,從其餘地方遷徙而來的難民也體會到這裡的幸福,對趙洞庭都發自心裡感激。
在百姓心中,什麼樣的皇帝是好皇帝?
會打仗的皇帝便是好皇帝?
勤政務國的皇帝便是好皇帝?
不!
其實皇帝在宮內做什麼,在軍中做什麼,有多努力,他們大多數是不知道的。在百姓們心中,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能讓他們衣食無憂的皇帝,便是好皇帝。
這個年代,特別是亂世,什麼東西能有口飽飯更爲珍貴?
而在雷州的百姓們,無疑是有口飽飯吃的。
朝廷賦稅雖然未減多少,但他們的耕地多了。除去納稅的以外,還大有餘糧,足夠他們生存。
而這些餘糧,他們再賣給朝廷,不僅僅能夠得到錢財,而且還能受到褒獎。
便是那些從外地遷來雷州的百姓,在官府登記造冊以後,也很快分得了土地。是以,遷到雷州的百姓很少再有離開的,此時出城迎接趙洞庭的百姓中,便有不少是從其餘各州遷來的。
趙洞庭的車輦還在數百米外,已是有許多百姓跪倒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嘹亮。
大概百姓們是迫於威勢行禮,還是發自內心行禮,從喊聲裡就能夠聽得出來了。
趙洞庭聽到這些喊聲,心裡還是有些得意的。
想想上輩子在電視劇裡面看到的,那些昏君到民間,百姓要麼就是跪在地上不說話,即便是頗爲威勢喊聲萬歲吧,也是有氣無力,死氣沉沉的,哪有這樣的朝氣?
他覺得,自己爲南宋廢寢忘食,彈盡竭慮,還是值得的。
起碼有這麼一羣懂得感恩的人不是麼?
百姓從來都不是白眼狼。
車隊更近時,山呼聲愈發的震耳欲聾了。甚至有百姓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向前涌,差點將維持秩序的黃龍禁軍士卒都給擠開。
等趙洞庭車輦到羣臣面前,以陸秀夫爲首的羣臣也是跪倒,“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洞庭走到車輦前,掀開車簾,“諸位愛卿無需多禮。”
有大臣瞥見車輦中的穎兒,都是愣住。
惠妃娘娘?
甚至有人變色。
畢竟當初穎兒離宮的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即便是這些大臣,也多以爲穎兒是真的死了。
鬧鬼了?
這時,楊淑妃也從她的車輦中走出來,看着趙洞庭,微笑着。
然後自然也看到趙洞庭車輦內的穎兒,這讓得她的神色亦是有些複雜。
穎兒是添香閣的細作,自然是該遭恨的。但是,她卻又對趙洞庭主動坦白自己的身份,這讓得楊淑妃對穎兒的感情也是有些複雜。她到底是太后,又不是如趙洞庭這樣穿越過來的,不可能像趙洞庭這般輕易地將“細作……”身份給無視。
皇室,是容不得任何瑕疵的。
穎兒看到楊淑妃,低下頭去,幾經猶豫,還是走到趙洞庭旁邊,對着楊淑妃施禮。
楊淑妃沉默了會,卻是放下車簾,只有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回宮罷!”
車隊只是稍作停留,便又繼續往海康縣內行去。
衆大臣很是自然地跟在趙洞庭的車輦後頭。
穎兒跟着趙洞庭又走回到車輦裡坐着,過幾分鐘,眼眶卻是紅了,泫然欲泣。
趙洞庭知道是怎麼回事,輕聲道:“待朕回宮,再去勸說太后。”
穎兒知道:“穎兒愧對皇上,愧對太后。”
趙洞庭輕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無需再提。再說了,這件事你也是身不由己不是?”
穎兒眼中浮現濃濃的感激之色,眼淚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淌落下來。
她的父母也在車輦內,看着趙洞庭和穎兒,什麼也不敢說。
他們已經知道穎兒被納爲惠妃,但要從尋常百姓轉變爲皇親國戚,還需要時間。
這就和那些突然暴富的人,只能被稱之爲爆發富,而不能被稱爲貴族,是同樣的道理。
在無數百姓的呼喊聲中,趙洞庭車輦緩緩入城。
城內沿街百姓更多。
整個海康縣,因爲趙洞庭的歸來,而顯得熱鬧喧天。
從城門口直到行宮,萬歲聲便沒有停過。跟隨着趙洞庭車輦的飛龍軍們都不禁將胸膛擡得高些。
他們出自各軍,來歷大相徑庭,但人人,都很享受這種被人尊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