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貴族神色各異地告退離開。
走出殿,有人隱晦看向張光耀,腳步更是匆匆。但有太監跟在後頭,什麼話都沒說。
趙洞庭偏頭帶着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問陸秀夫,“國務令覺得他們會聽從朕的話否?”
陸秀夫道:“或許有人會聽,但其中頑固者怕是不會如此輕易放棄抵抗。”
“呵呵。”
趙洞庭輕輕笑着,站起身來,“兩位大人回去處理公務吧,朕先行回寢宮。”
說罷帶着樂無償往殿外走去,漸行漸遠。
樂無償問道:“皇上還有其他準備?”
趙洞庭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朕受到的教訓太多,也該學乖了。”
他並沒有回寢宮,而是帶着樂無償徑直去了就在藏書閣旁側的武鼎殿。
其後,他又去殿前司禁衛軍營。
蘇泉蕩帶着殿前司禁衛軍和他出徵廣西並未回來,但軍情處的那些孤兒還都住在殿前司禁衛軍營內。
這夜,武鼎堂數十高手和軍情處兩百餘間諜悄然出宮出營。
趙洞庭從殿前司禁衛軍營中又回宮後,一頭扎進藏書閣中,讀那些從各處蒐集來的武林秘籍。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他現在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多點理論知識總也是好的。
武鼎堂衆高手出宮時,趙洞庭在韻錦的院子裡,聽着韻錦的琴音,和張茹下棋,被張茹殺得丟盔棄甲。
張茹天生啞疾,性格內向,寄情於書畫琴棋,不僅僅琴藝不在韻錦之下,棋藝更是出衆。
趙洞庭只能算是懂得象棋規矩的菜鳥而已,卻堅持不讓張茹讓子,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下過棋後,張茹給趙洞庭彈琴,琴音蕭瑟,竟是讓趙洞庭微微怔住。
他好似在其中聽出許許殺意。
張如不能說話,滿腹的情感全都寄託在這琴音之中。
聽罷,趙洞庭許久纔回過神來,輕聲道:“元軍如何奪的重慶,朕會如何將它給奪回來。”
張茹盈盈施禮。
這夜,趙洞庭在院中練劍,練到深夜。
練完劍,又在燈下看從宮外弄來的百曉生江湖榜。
此榜年年更新,神兵榜常常多年不變,但百花榜和高手榜卻常有更迭。
李元秀和慕容川的排名已經被人頂上,在高手榜上見不到蹤影。
原位列第五的天下道門領袖龍虎山天師掌教張天洞羽化,排名卻並未由後面的人替上,而是橫空冒出來一名爲晨一刀的刀客補上。晨一刀恍若橫空出世,接連挫敗數十名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且於衡山和乞丐皇帝洪無天交手,酣戰半日,竟是以微末優勢取勝。
這讓趙洞庭心驚。
突然冒出來個高手便是第五,這隻能說明,江湖高手之多遠非百曉生高手榜所列。
同時他也有些擔憂,不知道洪無天怎麼樣。
百花榜上,巫山仙子仍是位居魁首。只是也橫空躥出來個玲瓏香,位列第二,僅次於巫山仙子。
而百曉生對玲瓏香的評價竟是,國色天香,魅惑天下,不輸巫山仙子。
趙洞庭癡癡看着高手榜,直到天際露出魚肚白。
大年三十到了。
穎兒從屋外走進來,見趙洞庭坐在牀榻邊,柔聲問道:“皇上您怎的這麼早就醒了?”
趙洞庭笑笑,沒有說話。
這整夜,他都是在想,自己何時才能夠也登上高手榜。雖然他得傳李元秀內力,內功修爲突飛猛進,但在劍術之上的長進卻並不快。此時離着那些江湖榜上的高手,總是覺得還隔着極爲遙遠的差距。
穎兒盈盈走向牀榻,幫趙洞庭梳頭打扮。
她總是話很少,只是盡心盡力照顧着趙洞庭的起居,像個貼心的大姐姐般,無限溫柔。
趙洞庭滿身華服走出寢宮時,只見得外頭披紅掛綵,燈籠滿目。
這是他到南宋以來,過的第二個年了。
在這裡,越來越多的人讓他心生牽掛。雖然累,卻有種溫暖的滋味。
南宋朝廷形式窘迫,但衆志成城,沒有多少爾虞我詐,讓他覺得很是舒坦親近。
到議政殿外,諸臣忙向趙洞庭恭賀年關之喜。
趙洞庭心情也被年關的熱鬧牽引,頗爲不錯,早朝時,正式封賞徵廣西的衆臣。
文天祥已是軍機令,位極人臣,賞千金,加封義國公,更是榮耀彪炳。
完顏章率衆抗元,血戰梧州,追封女真侯,賜諡“武烈……”
蘇泉蕩、嶽鵬、東河裡皆加封雲麾將軍。
原殿前司都虞候張希在在梧州城下落下終生殘疾,封兵部侍郎,配合兼任兵部尚書的蘇劉義掌管兵部。
南宋的兵部,大概就相當於現在的國防部,和軍機省互不統轄,卻密切相關。
文天祥之子文起送信有功,亦被封爲兵部員外郎。
除此之外,趙洞庭也正式封王文富爲國子監祭酒兼教育部尚書,統管全國教育事宜。
原本國子監祭酒乃是全國最高學府的長官,但眼下宋朝百廢待興,這個官職自然是形同虛設。
陸秀夫、張世傑等人對趙洞庭的封賞並無異議,只是暗中有御史臺御使上奏,有意無意提及文天祥享受的榮寵過多,是否會有功高蓋主之嫌。趙洞庭對此只是笑而置之,要是連文天祥都能生出異心,那怕莫天下人中再也沒有忠義之士了。
雷州籠罩在過年的熱鬧氛圍裡。
鞭炮聲、煙火聲不絕於耳。
百姓們穿着特意爲新年準備的新衣裳,來來往往,各自走家串戶。
孩童躥進這家,又跑向那家,手裡、兜裡都是滿滿的糖果。
雷州終於再也看不到多少民生凋敝之象,便是曾被慕容川屠城的遂溪縣,也因爲有許多逃難過來的百姓在那裡安家立業,逐漸熱鬧起來。
趙洞庭依着慣例,在早朝散後,宴請諸臣和其家眷。
柳弘屹的妻子文慧香和希逸的妻子柳青衣都在宴請之列,兩女竟是都抱着娃娃來的,都是男孩,生得白白胖胖,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趙洞庭看着也是喜愛,各御賜銀製平安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