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個時候,人羣中有個女人站出來,怯生生道:“我聽公公說起過。”
她是這個漢子的媳婦。
趙洞庭忙道:“你公公是如何說的?”
這媳婦道:“那日公公醉了,我送他回房休息。聽他嘴裡斷斷續續的唸叨,他說監察局本應是肅清天下貪腐之事,如今卻是成爲最爲貪腐的地方。每年大審竟是隻需要給監察局送好處就能得到上等。而即便在工作中有什麼把柄被人抓住,只需要在監察局打點上下,便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監察局,倒是成爲那些貪腐官員的護身符了。而有些真正的清官,卻因爲得罪他們而蒙冤入獄。”
趙洞庭臉色逐漸難看。
這和賣官鬻爵有什麼兩樣?
竟然連每年的大審都可以通過金錢來買麼?
而且他們竟然還肆意陷詬那些清官。
這豈不是說,只要不進行打點,便誰也別想在監察局落得個好?
他們倒是成爲這利州西路隻手遮天的衙門了。
而趙洞庭絕不相信,欒宏茂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這剎那,他甚至產生了殺心。
但任何事情都還是得先調查清楚再說的。
他也不能全聽這些人的。或許是片面之詞也說不定。
微微眯起了眼睛,趙洞庭道:“走,去監獄看看。”
樂舞微愣,“皇上,不該是去監察局嗎?”
趙洞庭道:“現在過去空口無憑!朕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既然監察局誣陷忠良,那想來這沔州監獄內有不少因蒙冤受獄的人。
這纔是真正的突破口。
當即,趙洞庭便帶着衆人往沔州監獄而去。
同時,利州西路總衙門內,被趙洞庭禁足的欒宏茂臉色惶惶。
他已經在屋內不知道轉悠多少圈,他的妻妾們瞧他這樣,也不敢說話。
欒宏茂現在很擔心,擔心到極致。
利州西路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以前朝廷的欽差們下來,他尚且可以做足表面工作。但現在,過來的卻是當今聖上。
他是知道趙洞庭的能耐的。
趙洞庭要查,肯定能夠查出不少端倪來。因爲他連半點準備都沒有做。
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趙洞庭纔好。
他心裡甚至是起過殺心的,但不敢。
別人不知道,從長沙出來的他卻是知道趙洞庭的修爲有多驚人。
大概整個利州西路都找不到能夠刺殺皇上的人。
難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只是坐以待斃嗎?
欒宏茂在屋內轉悠良久,終究是向着書房走去。
他在書房的書桌前坐下,淡淡道:“影子。”
有個人從黑暗處站出身來。
若非是他主動獻身,大概很難有人發覺到他的存在。
這是欒宏茂到利州西路以後招攬的高手,以前聽雨閣的餘孽。他現在手下的頭號高手。
平時欒宏茂出去,都由這位影子在暗處保護着他。數度救他性命。
這利州西路想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數。
欒宏茂回頭看向影子,道:“拿着本官令牌傳信監察廳、明鏡臺、軍情處、提刑廳、社安廳等各大小衙門,皇上暗訪,正在調查賈宇信之事,讓他們做好完全準備。務必做到讓皇上查不出任何端倪。”
他只能這樣來補救了。
影子點點頭,從欒宏茂手中接過轉運使令牌,出門去了。
欒宏茂仍坐在屋內,怔怔出神。
他不知道這樣是否就能夠瞞住趙洞庭的眼睛,但是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他實在是不敢出府衙去,也不敢叫人跟着趙洞庭。
以趙洞庭的修爲,什麼樣的人跟着他不能夠察覺?
要是到時候皇上知道他派人跟蹤,那即便沒查出什麼來,他的官位也難保。
……
沔州監獄。
趙洞庭帶着一衆人很快出現在這裡。
一行人披麻戴孝的,引得不少人注意。
在沔州監獄門外被攔住。
張破虜拿出欽差令牌來,道:“我等乃是朝廷欽差,速速讓開。”
那些士卒瞧見金牌,哪裡還敢攔。
沔州監獄的監獄長很快被驚動,匆匆跑過來。
他見到趙洞庭,當時就懵了。
趙洞庭這個時候可沒有易容。
他雖然以前沒有見過趙洞庭,但是卻看過趙洞庭的畫像。
這年頭,有不少官員家中都是掛着趙洞庭的畫像的。
然後他連忙跪倒在地上道:“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洞庭淡淡點頭,“嗯,起來吧!”
然後說:“朕此行微服前來有要事要查,你速速將獄內全部犯官提到朕面去來。”
監獄長不禁疑惑,“不知道皇上要見這些犯官做什麼?”
張破虜道:“放肆!皇上要見誰,還需得向你解釋不成?”
這監獄長哪裡還敢再多少半句,連忙道:“是是是。”
緊接着便吩咐跟在旁邊的官員們去將監獄中的犯官全部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