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健走到陸秀夫面前,將剛剛纔呈到的興王趙陸生的奏摺遞給陸秀夫,道:“本以爲七位郡王裡,起碼能有那麼一兩個能夠站在國法的角度上說話,支持我們秉公處理。
呵,沒想到竟是連一個都沒有,連讓我們從輕處置的,都已經算是最客氣的話了。”
陸秀夫的年紀到底要比鍾健大許多,養氣功夫非同凡響,聞言輕笑,“畢竟是郡王嘛,他們這樣也是正常的。”
大宋總共九個郡王,除去趙與珞獨樹一幟外,另外八個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是以陸秀夫並沒有覺得有半點奇怪,甚至,其餘七個郡王的這番應對,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們當然不會肯我們輕易處置健王。”
王文富在旁邊也笑眯眯說道:“八大郡王同根,地位、身份俱是相差無幾。
健王若治罪了,其餘幾位郡王……”他話沒有說完,但在這房間裡的誰都能明白他的言外之音。
八個郡王都在皇室集團裡任職,風生水起,怕是沒有誰是乾淨的。
健王脫罪,他們以後仍然可以逍遙法外,是特權階級。
而要是健王被國法處置,那他們其餘幾位郡王以後露出什麼馬腳來,也就難逃國法的制裁了。
甚至和尋常百姓不會有什麼兩樣。
這是他們這些皇親們最後的一道屏障。
所以對他們而言,不可能要求公正處置。
最低,也得對健王從輕處置才行,這樣,他們以後才能便宜行事。
“那咱們……如何行事?”
鍾健道。
陸秀夫聞言又笑,“不是已經決定對健王之事依法處置麼,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嗯!”
鍾健點點頭,“那就這麼辦了!”
陸秀夫搖搖頭,“你啊,還是這麼滑頭。”
他算是明白了,鍾健其實哪裡是不懂這些道理。
他只是故意在衆人面前這樣說而已。
鍾健想要的,是得到他們這些老傢伙們的全力支持。
畢竟,鍾健雖然監國,但在朝中遠遠沒有皇上那般的威信。
只有他們這些人齊心協力,才能夠將皇親集團牢牢壓制住。
時間過去數日。
中樞內閣忽然放出消息,將在七月初五最高提刑省衙門對健王趙序以及世子趙迪等一干人等進行公審。
這便如同一塊大石頭落在池塘裡,打破之間的漣漪。
健王府的事瞬間成爲當下最爲熱門的話題。
此案涉及到的人數竟然有近百人之多,除去官面上和皇室集團的人以外,還涉及到許多行業的人。
他們都可以說是頗爲有頭有臉的人物。
至於還有些小嘍囉,壓根就不打算押到長沙來,直接在各地的提刑衙門審判定罪。
這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長沙城外散播開去。
其後的時間,鍾健等人面對來自各方各面的壓力。
甚至連有的家人都被說動,來給健王趙序求情。
顯然幾位郡王在長沙城內也是有些人脈的,只不過這些人脈以前不顯山不漏水而已。
他們企圖通過這樣的壓力來讓鍾健等人做出讓步。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鍾健、陸秀夫、文天祥等人都已經通好氣了。
即便是面對家人的求情,他們也只是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況且公審之日已經定下,無法更改。
他們是監國大臣、協理大臣,代表着朝廷。
若是朝令夕改,朝廷的威嚴將蕩然無存。
這些話,將那些求情的聲音全部堵死。
轉眼間,七月初五如期而至。
提刑省、監察省以及宗人府三堂會審,連王文富和趙與珞都親自出席。
如果不是趙序、趙迪都是皇室嫡親,甚至這事宗人府都挨不上邊。
從公信力來說,現在的宗人府是遠遠不如提刑省的。
審判方面,提刑省有着絕對的權威。
尚且還是清晨時分,提刑省最高衙門外就已經圍繞着不少人。
日上三竿,趙序等人被監察省的禁衛押解到提刑省最高衙門。
霎時間好不熱鬧。
圍觀的羣衆中有些之前估摸是受過趙序等人的迫害,很是激憤。
理智的只是拍手叫好,不理智的,有扔爛菜葉、臭雞蛋的。
這也算是“優良傳統”。
趙序等大多數人都是低着頭,面如土色。
只也有兇惡慣了的人,對着周圍那些民衆們怒目相視。
他們這些人可以說是三教九流,這也足夠說明,趙序實在是已經腐化得頗爲徹底。
這,也算是丟盡皇室的顏面了。
明面上以皇親、郡王自居,暗地裡,卻是結交這些人物,不得不說是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