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情況特殊,朝廷有很多事情都是能省則省,可現在不同,朝廷在雷州立足,那些事情就被大臣們再度提上議程。朝廷內,幾乎個個大臣都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因爲他們就是受那種教育長大的。
這讓趙洞庭頗爲苦惱,有些古法,在他看來真是沒有必要,譬如祭天什麼的。但是,要想改變臣民們數百年來已適應的古法舊俗,這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事,甚至比抗元更難,更需要水磨工夫。
打比方說,這個年代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趙洞庭忽然頒發命令,提倡自由戀愛,真就能說提倡便提倡下去?
且不說民衆們如何,光是那些士大夫們的口水就能把趙洞庭給淹死,說不得還會有幾個直臣爲勸諫而撞死在大殿上,死給趙洞庭看。這個年代的人太尊崇古法,正是如百草谷主堅守谷中祖師遺訓那樣。
說起來,這導致近代閉關鎖國,釀成大禍的不求思變的想法,其實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在臣民中普及了。而蒙古人不是受到的這樣的教育,所以他們猛如虎,不斷進取。
這樣說,南宋亡,其實亡得不冤。不求進取者,遲早被人超越。
趙洞庭想變,但得慢慢的變,潛移默化的變。民衆們的思維其實是最難控制的東西。
所以,趙洞庭雖爲皇帝,但現在卻也不得不按着原來的古法行事,這是他的無奈。
在離着年關還有剛好半月之際,趙洞庭從平南縣城出發了。
他身邊僅率着飛龍士卒,還有剛剛成立的武鼎堂那些個江湖高手。
而殿前司禁軍、侍衛親軍等,都被趙洞庭留在平南。
廣西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勸降卒、聚百姓、收納投誠義軍、江湖好手等等,以文天祥爲首的武將只能全都留在平南,全權代理趙洞庭,處理因頒佈三令後而衍發的實際問題。
天色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趙洞庭便已率着數百人到平南縣城城門處。
此行回雷州,他不想大張旗鼓,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文天祥等人將車輦送到城門口,和趙洞庭依依惜別。
張茹、樂無償和趙洞庭同坐在車輦內。周遭是趙大、趙虎等飛龍士卒還有那些武鼎堂高手拱衛。
時至今日,加入武鼎堂的高手共有四十七人。其中雖沒有頂尖高手之列,但也着實有身手極爲出衆者。
眼瞧着天色漸亮,趙大大手一揮,喝道:“走!”
數百人各是拍馬,向着雷州不急不緩地行去。
車輦內,趙洞庭忽然笑道:“前輩,也不知道樂舞那小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還別說,離開雷州這麼長的時間,現在想起樂舞、穎兒她們,他心裡還真有點暖洋洋感覺,很期待回去。
樂無償眼中也是露出柔和笑意來,道:“那丫頭沒心沒肺,還能怎樣?”
趙洞庭笑道:“哈哈,前輩,要是樂舞知道您這樣說她,肯定得揪您鬍子。”
樂無償也是笑出聲來,不置可否。
如此很快過去四天的時間,一行人到得廣南西路偏南方的鬱林州博白縣城。
按着這種行進速度,再有得六日左右的時間,便可以到雷州海康縣。
而此時,距離年關已經只剩下十天的時間。
夜色深沉時,在趙洞庭的命令下,數百人不再行軍,就在山腳下紮起營來。
衆人就是吃乾糧對付,有飛龍士卒在不遠處溪流邊取水,趙洞庭洗漱完,便在車輦內又看起兵書。
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不足,不想浪費丁點時間。
時間緩緩流逝,衆飛龍士卒和武鼎堂高手也逐漸睡去,只剩下幾團篝火,有十餘人守夜。
夜風徐徐而過,憑添幾分詭秘。
這日卻是並不平靜。
深夜時,忽有馬蹄聲響,而且是越來越近,直直向着趙洞庭他們紮營的地方而來。
守夜的飛龍士卒蹭的從篝火旁站起,喊道:“戒備!戒備!”
在營帳內睡覺的衆士卒和武鼎堂高手瞬間都是驚醒過來,原本的鼾聲霎時就沒有了。
趙洞庭還未睡,見得樂無償翻身而起,兩人都是臉色深沉。
趙洞庭道:“前輩,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樂無償耳朵微微顫動着,過幾秒,說道:“馬蹄聲雜亂,應該不是軍隊。”
“嗯。”
趙洞庭放下手中的兵書,“聽說鬱林州這地方盜匪橫行,說不得今夜咱們可以見識見識。”
“咦?”
說着,他眼中忽然放出亮光來,“前輩,要真是匪寇,可否讓朕也試試身手?”
如今他內力小成,劍術也有精進,更悟得劍意,卻是也想試試和人搏殺的滋味。
想想那夜率着飛龍士卒趁夜襲營,當時害怕,但現在想來,卻是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趙洞庭心裡很清楚,高手並不是修煉就可以修出來的。只有實戰,才能讓劍術融會貫通。
樂無償微微沉吟,道:“若是匪寇中並無強者,皇上試試倒也無妨,到時候老夫護在你旁側便是。”
而在他們交談的這時候,那些馬蹄聲也已到營帳近前,而後忽然止住了。
夜風中可以聽到馬的哼哧響鼻聲。
衆飛龍士卒已經戒備。
趙洞庭掀開車簾,看到外頭有不少火把,粗略數數,得有上百個,顯然對方人數不少。
趙大在車輦外喊道:“爾等何人?”
衆騎士中有個人高聲喝道:“老子們是旁邊擋風山上的好漢,你們這些人從老子們的地盤上路過,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想找死?”
“好漢?”
趙大狂笑,“就你們這些烏合之衆,也敢自稱好漢?”
他現在是飛龍軍統帥,在軍中衝殺無數次,眼界高了,自然不會將這些匪寇放在眼中。
“好膽!”
匪寇頭領怒喝,旁邊的匪寇們更是怒罵紛紛,什麼難聽的話都有,也將手中弓箭對準嚴陣以待的飛龍軍士卒和衆武鼎堂高手。
“喝!”
飛龍軍士卒們自然不懼,都將盾牌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