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南宋時的男女之別太過於吹毛求疵了,男女之間稍有肌膚之觸便好似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似的。這要是放在現代,莫說是碰碰手什麼的,便是擁抱、親吻,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也不說是男女之別有什麼不好,但終究,還是有些過度了。
稍稍退卻兩步,趙洞庭道:“要是以後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常悶在院子裡,容易把人憋壞。”
張茹驚訝。
這個年代,沒得什麼事情,像她這種大家閨秀是很少會到街上去拋頭露面的。
趙洞庭也反應過來,心裡只道:“孃的,以後肯定要把這些破規矩給改掉。”
想想都覺得心疼,街上沒有美女,豈不是少去許多風景?
而且,如此哪裡會有自由戀愛的機會?
父母之命,這也頗受趙洞庭詬病。
看着張茹呆呆的可愛模樣,他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好,皺皺眉後,道:“不願出去的話,就在府內各處走走吧!”說着看向兩個侍女,“以後多帶張茹姑娘出去走走。”
兩個侍女連忙領命。
趙洞庭也不多留,對着張茹點點頭,轉身往院外走去。
越看張茹這張臉,他就越是對自己的把持力沒有信心。美色真的具備極大殺傷力,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君王、豪傑敗倒在美色之下。最聞名者,莫過於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爲搏褒姒一笑,送了天下,遺臭萬年。
趙洞庭倒不覺得自己會荒誕到那個地步,但是,卻也擔心對不住樂嬋。
雖然這個年代三妻四妾,他做爲皇帝更是可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是,他現在還是沒法坦然接受這豔福。
上輩子接受的是一夫一妻的教育,形成的思維不是那般容易改變的。
趙大看着趙洞庭匆匆又要離開,滿臉不解。張茹姑娘長這麼漂亮,皇上卻爲何總是見到鬼似的?
到得院門口,趙洞庭忽地卻又停下來,轉頭,眼神略過趙大,對張茹道:“張茹姑娘,能否將你這副畫送給朕?”
正目送他離開的張茹怔住,隨即顯得有些手足無粗。
她在書案上重新抽出張紙,提筆匆匆寫上數字,給趙洞庭看。
“畫上有污。”
趙洞庭走回去,又瞧瞧她話的那副畫。的確,上面有被淚水浸溼的地方,使得濃墨浸漫開去。
但這幾許淚痕,卻又恰恰是最動人心的地方。
這幅畫,寄託着張茹的憂思。如今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像她這樣,背井離鄉,暗暗傷神。
趙洞庭道:“無妨,這些許淚痕正是畫龍點睛之筆,能時時警醒朕。”
說着他不客氣地將畫輕輕捲起來,握在手中,“多謝了。”
說完又走。
張茹怔在原地。
趙洞庭帶着畫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將畫攤在書案上,也是怔怔出神。
何時這畫上能是如清明上河圖那般人聲鼎沸,百姓悠悠,自己的使命,便算是完成了吧?
又過兩日。
任偉終於跟着使者從鐔津縣趕到平南縣城。
趙洞庭在自己的院子裡接見任偉,見到這個神丐軍中的千夫長。
原本在趙洞庭的印象中,只想象任偉或許是個邋里邋遢的大漢。畢竟神丐軍中的多數統領都是從丐幫弟子中選拔出來的,是丐幫中頗有地位的人。
但是,此刻相見,他卻發現,任偉不僅僅不邋遢,反而頗有儒雅氣質,面冠如玉,長得很帥。
是那種成年大叔的帥。
當然,趙洞庭絕不會承認這個大叔比自己帥。
看着面前跪倒的任偉,趙洞庭也沒急着讓他起來,只道:“任將軍,鐔津縣放糧,是你下令所爲?”
他的話語中也聽不出喜怒。
這讓得跪在地上的任偉有些摸不着底細。甚至他隱約感覺,皇上好似在爲這事而生氣。
但是,他還是答道:“回皇上,是末將下令所爲。”
“嗯。”
趙洞庭不鹹不淡地應了聲,又道:“任將軍原本也是丐幫中人。”
“是。”
任偉答道。
趙洞庭還是沒有讓他起來,“軍中糧食已不富裕,任將軍爲何還要私自下令派發糧食?”
他此時語氣中已經很明顯有着怒氣,但是,眼中卻是有着笑意和期盼。
任偉派糧,自然是很合趙洞庭心意的。只是,他也想考校考校這個任偉,看他爲何派糧。
作爲上位者,沒有誰會隨隨便便提拔手下。趙洞庭現在貴爲皇帝,更是如此。
任偉的腦袋伏得更低,頓了頓,答道:“末將、末將有罪。”
趙洞庭眼中笑意更濃,語氣卻更淡,“朕不是問你有罪沒罪,而是問你爲何要派糧。”
任偉不辯駁,直接請罪,這也讓他心中更是認可。
任偉道:“末將……末將只是覺得那些難民可憐。末將未從軍前,隨着弟兄們乞討,知道捱餓的滋味。”
趙洞庭聞言,又道:“朕再問你,你派發的糧食從何而來?”
任偉咬咬牙,好似豁出去了,道:“末將命令軍中士卒全部省下了半數的口糧!”
趙洞庭這回是真的詫異,“那你軍中的士卒能吃得飽?”
任偉答道:“弟兄們都是苦過來的,每日節約點吃,還可以撐得住。”
“哈哈!”
趙洞庭臉上迸發出笑容來,猛地親自將任偉扶起,道:“神丐軍大義,將軍大義,讓朕佩服啊!”
任偉國字臉上滿是不解,順着趙洞庭的手站起來,怔怔地看着趙洞庭。
這是暴風雨後的彩虹麼?
趙洞庭卻也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只是又道:“日後若要再想有此義舉,跟朕說,朕給你派糧。”
任偉愣愣看着趙洞庭,“皇上這是?”
他實在不解趙洞庭前後態度爲何會有這般大的變化。
趙洞庭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直言道:“你無需擔心,朕剛剛只是試探試探你爲何要派糧而已。給難民派糧是好事,很好的好事,朕始終認爲,百姓纔是國家之本。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之前朕離開梧州,卻也忽略這點,你做得很好,彌補了朕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