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出了四海客棧,趙洞庭忽的輕輕嘆息了聲,幾不可聞。
但就在他旁邊的張破虜還是聽到了,不禁問道:“公子爲何突然嘆息?”
趙洞庭道:“本以爲會遇到故人的,現在看來……並不是。”
他突然看到這個法號爲“金剛”的小和尚,本是在想着這小和尚的師父會不會認識在世佛無得。
如果是這樣,那興許也會是當初雁羽堂當中的人物。
至今,可都還有不少當年雁羽堂的高手不知下落,也不知是死是活。
只可惜,這小和尚的師父應該不是的。
雖然沒有謀面,但幾乎可以這樣肯定。
因爲如果是無得故交,且知道“金剛”這個法號的涵義,是用以紀念無得的,那便不會那般輕易就答應改掉小和尚的法號。
而且改成地藏,實在是和無得半點關係都沒有。
又在長沙城內逛了逛,趙洞庭便帶着張破虜回了宮去。
長沙城繁華更勝昨昔,但並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事。
“皇上。”
纔剛回到御書房門口,劉公公就走到趙洞庭面前稟報:“剛剛監察令大人將監察省所查之關於皇室賑災基金會的資料全部都送到了御書房內。”
“恩。”
趙洞庭點點頭,走進御書房裡。
在他牀榻上的那個長條木桌上已經堆着厚厚的兩疊資料。
上面壓着本奏摺。
趙洞庭脫下鞋子到榻上,先拿起那封奏摺打開,上面是趙與珞的筆跡,“經查,皇室賑災基金會涉嫌私吞、挪用基金會財產者共計一百六十七人,皆證據確鑿,可以發往律法省審訊。
請皇上批閱。”
“一百六十七人……”趙洞庭輕輕嗤了聲,微皺着眉頭將奏摺扔到旁邊,然後開始翻看那一本本資料。
這些資料當然就是那涉案的一百六十七個人的。
其中包括殷寒九、春嬌這種在基金會裡任職的,也同樣,包括何春左這種朝廷命官,還有民間市集裡專門收集古董字畫的等等。
他們的身份、地位有的有着很大的區別,但無一例外,都和基金會的事情有着牽連。
一百六十七個人,絕對是大案了。
就這,肯定還有不少牽連進來只是因爲牽連不深的人沒有被追究,所以也就沒算進來。
皇室賑災基金會現在尚且還只是在各州的主府和次府設立有分會,整個大宋纔多少個州?
趙洞庭心裡默默地將那一個個地名記在心裡。
將最後那本資料也看完,心裡便有數了。
涉案的基金會分會竟有二十九個之多。
這已經超過半數。
而且分會長全部涉案。
雖然說基金會是從李國丈這個頂樑柱開始由上往下腐化的,但這麼多基金會的分會長選擇向他屈服,然後同流合污,只能說明他們的心志、意念並不堅定。
即便沒有李國丈,以後也會有王國丈、朱國丈等等,讓他們腐化。
這些人,當初可都是民間的賑災積極分子,是趙洞庭在民間樹立起來的榜樣啊!要說趙洞庭不痛心,那肯定是假的。
他心裡頭這時候簡直是怒火滔天,甚至恨不得殺了李國丈纔好。
這些人太讓他失望,太讓他寒心。
“啪!”
他終究不是聖賢,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將手中的資料重重砸到地上去,“發往律法省!該怎麼量刑怎麼量刑,絕不姑息!”
“皇上……”張破虜在旁邊都不禁是抖了抖,沉默了好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李國丈有功的事……”“功?”
趙洞庭瞪着眼道:“他的確是主動招供了,才讓案件這麼快水落石出。
但是你看看,因爲他,把朕的基金會弄成什麼樣了?”
之前他看過李國丈招供的那些資料,知道許多分會長已經腐化,但他並沒有想過,那些分會長下面的人也是腐化了一大片。
究其根源,這都是由李國丈造成的。
“功過相抵吧!”
趙洞庭道:“你去跟提刑令說,包括國丈在內,都依律量刑。”
“是。”
張破虜瞧着趙洞庭在氣頭上,也不敢勸,連忙撿起地上的資料,然後和桌上那些都抱起來,向着外面走去。
趙洞庭在房間裡仍舊怒氣難平。
以前他把賑災先鋒們捧出來,一時間在民間有着極大的有利影響。
特別是剛開始那陣子,助人爲樂成爲極爲熱門的話題。
特別是在那些富商圈子裡邊,你要是不安排人出去佈施什麼的,都不好意思和同行人說話。
這就好似是現在的捐款似的。
但現在基金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的努力,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白費了。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影響定然是極爲惡劣的。
趙洞庭甚至想要不要秘密審判,只這年頭,在腦海裡很快又划過去。
是毒瘤,那就要切了。
而且,要切給所有的人看。
如此才能以儆效尤,如此才能體現朝廷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