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乃顏再次揖禮,隨即看向鐵穆耳,“三皇子……”“孩兒不孝,以後再也不能侍奉在父皇母后身邊,請父皇見諒。”
鐵穆耳深深看着真金,臉上並無悔意,更無對死亡的懼色。
有的,竟然只是些微的慚愧。
這實在不像是個剛剛被自己父皇賜以死罪的人該有的模樣。
“去吧……”真金深深嘆息,但若認真去看,他眼中也並沒有太濃的悲慟。
他剛剛可是將鐵穆耳刺死啊!就算是鐵穆耳行刺在前,真金也不該是如此的神情吧?
難道是那滔天盛怒和失望轉眼間便就煙消雲散了?
還是真金和鐵穆耳之間根本沒有父子親情?
話說血濃於水,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跪倒在地對着真金叩頭以後,又對伯藍也怯赤叩頭,鐵穆耳低吼:“孩兒先去也!”
然後毅然向着屋外走去。
乃顏又對着真金揖禮,然後追上鐵穆耳去。
同時對院子裡的侍衛吩咐道:“立刻去集結五百精兵,到宮門待命!”
雖然皇宮裡禁衛已經由飛龍軍將士替防,但他們可還都在皇宮裡。
神龍銃被繳,用以前的兵刃也還是可以抓人的。
就算沒有,要抓人也不容易。
“是!”
那侍衛瞧瞧真金,見真金點頭,這才答應,向着宮中軍營方向跑去。
乃顏和鐵穆耳也消失在院子裡。
有老太監走到真金的身邊,低聲道:“皇上,此時只怕牽扯甚大,是不是要請供奉們……”按理說他作爲太監,不應該管這些事,但此時是特殊時期。
他的出發點當然是爲真金好的。
鐵穆耳在朝中羽翼極大,若是那些人負隅頑抗,反而把皇城禁衛給欺住了。
那皇上可就真正丟臉丟到家了。
真金卻是擺擺手,道:“不必了。
皇城禁衛要捉拿他們已是足夠了。”
說罷扶着暈厥的伯藍也怯赤往寢殿裡走去。
老太監有些納悶,也沒有再多說。
只自己微皺着眉頭,然後又走到殿外去侍候着。
他實在想不明白皇上是哪裡來的自信,那些個大臣們,可是個個家裡都養着高手的,就如三皇帝殿下那樣。
真若是遇着真武境的高手,沒有神龍銃的五百皇城禁衛夠看麼?
這夜的中都城註定不會平靜。
當宮中的禁衛們往宮門聚集時,自是驚動飛龍軍的將士們。
就在那宮門鎮守的飛龍軍將士們將五百禁衛全部都攔在門口,連乃顏趕到後,都仍然沒能率領禁衛們出宮去。
最後他不得以,只得將趙大的名字搬出來,說自己要見趙大。
堂堂元朝宗王落到這種境地,也算是種諷刺了。
飛龍軍的將士還真將趙大給請過來了。
“趙將軍!”
乃顏瞧着趙大來了,還不得不主動給趙大施禮,臉上還帶着訕訕的笑意。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以這種姿態對待別人了。
趙大不管是官階還是年紀,都要差他太多。
好在趙大倒也沒羞辱他,連忙還禮,道:“不知王爺這聚兵出宮,是要做什麼?”
他走到乃顏面前,又瞧瞧乃顏旁邊自有氣度的鐵穆耳,道:“現在的城防,可是由咱們飛龍軍在負責。”
“是,是。”
乃顏答應兩聲,露出些爲難之色,“趙將軍能否借步說話?”
趙大微愣,然後點點頭,往旁邊走去。
兩人足足走出數十米遠,乃顏纔跟趙大細細說將起來。
趙大那牛眼睛慢慢的瞪大,到最後已經滿是震驚。
眼角餘光向着鐵穆耳瞟去。
如果這事不是出自乃顏的口,打死他都是不敢相信的。
弒父殺兄這種事,在尋常百姓家是難以想象的。
而且就連他都知道,鐵穆耳是最被真金器重的兒子,甚至是內定的元皇繼承人。
不過也大概正是因爲如此,鐵穆耳纔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來吧!他本來以爲自己這輩子遲早會坐上皇位,成爲這世間最尊貴的人,但現在,連國家都被真金拱手相送了。
再和乃顏走回來的時候,趙大對着將士們擺擺手,道:“讓他們出去吧!”
“多謝了。”
乃顏忙拱手對着趙大說。
趙大點點頭,笑呵呵道:“若是需得咱們飛龍軍的地方,王爺可別客氣。
以後咱們就是一國之人了嘛!”
這話裡的得意勿用多說。
乃顏縱是再好的心態,這刻臉色也是有些尷尬,忙低下頭掩飾,訕訕應答兩聲,走向宮門外。
他實在是不想再和趙大說下去,趙大此時的嘴臉,在他眼裡是無比的可惡。
他當然知道趙大放他們出宮的真正心態是什麼,無疑是想看他們的笑話而已。
大元的三皇子殿下竟然行刺自己的父皇,而且還有許多同黨。
在這投降之前,還鬧出這般父子相殘的鬧劇來。
這樣對元朝的威望也會有莫大的打擊,只怕會有更多人認爲,元朝降了宋,實在是好事。
這對於大宋而言,當然也是有切實好處的。
說不定,等真金正式投降以後,會興兵反抗的人都會少許多。
把三皇子這些人全部斬首,這是在替大宋殺人立威啊!趙大帶着頗爲得意的笑容看着乃顏還有鐵穆耳這羣人出城。
鐵穆耳雖是卓爾不凡,但到底,是被將士們給押着。
這刻,神色顯也得平靜而可怕。
他演得入木三分,以至於連趙大都被瞞過去。
趙大沒能在這件事情上瞧出什麼端倪來,畢竟,眼下來看,實在是沒有什麼破綻的。
他倒是也想過是不是要派遣將士跟着乃顏去抓人,但想想後,還是作罷。
要是讓飛龍軍將士跟着去,只怕又會被人說成是“借刀殺人”。
還未納降,就作出這等事來,於大宋不利。
就算以後要斬這些大臣,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就殺,不合情理。
當然,趙大打內心裡也不願理會這些蠅營狗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