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君天放等人便跟着這將領到了軍營內最邊沿沿海處的碼頭。
這是軍用碼頭。除去屬於大宋朝廷的商船、戰船以外,那些私船縱是來頭再大,也不可能在這裡停靠。
有十數艘船在海面上,隨着海浪輕輕起伏着。都是很大的海戰船,看上去連綿成片,頗有些遮天蔽日的視覺感。
這便是來往於北美洲和中原的大宋船隊。這樣的船隊如今已經有數支,幾乎每隔兩個月便會有船隊在這裡靠岸。
然後在岸上休整大概三個月,又會出發往北美洲去。
能夠在船隊裡做水手是難得的好差事。不僅僅是官身,而且俸祿福利極好。
稍微不如人意的就是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都得在船上渡過,與家人相聚的時間不多。
“哇……”
“好大的船啊……”
“孃親,我們是要乘坐這樣的大船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麼?”
趙安、趙泰這些小傢伙沒見過這樣大的海戰船,眼珠子都瞪得圓鼓鼓的。連美清子所生的纔不過兩歲多的趙歌,眼中都滿滿是好奇的色彩。
樂嬋、穎兒她們臉色卻是有些複雜。這刻站在岸邊,不自禁地向着長沙方向回首看去。
她們到了這裡,便意味着徹底不會再受那元朝極境的威脅。但只要上這船,便也意味着,她們將有很長時間瞧不見趙洞庭。
這時候,趙安恰恰問穎兒道:“母妃,父皇他怎的不和我們去?”
那就站在旁邊的都統臉色都變了,卻又不敢聲張。這時候海戰船上有人走出搭橋板,他都不知道該不該行禮纔好。
“要叫孃親。”
還好穎兒摸着趙安的腦袋,“你父親有事要忙,以後會派人來接我們的。”
這統領明白穎兒她們的心思,便壯着膽子不拜了。對船上喊道:“朝廷欽差已到!”
隨即便對樂嬋等人道:“諸位欽……欽差大人請。”
樂嬋一行人向着船上走去。
君天放直接飄身到海戰船上,雙足輕輕立在甲板欄杆上。直讓得甲板上那些水手都看得有些懵了。
還不等樂嬋她們全部都上船,便有穿着官袍的人匆匆從船艙裡跑出來,施禮道:“下官北美洲乙字號航運使拜見欽差大人。”
現在各洲航海隊都有數支商船隊,依次以甲乙丙丁爲號。而航運使,這是船隊的管理者。
之前船隊接到命令在這裡等欽差到,已經讓船上有些議論。現在瞧着航運使這般恭敬,以後議論估計會更多。
欽差有高有低,但誰都瞧得出來,君天放他們這幫人肯定不簡單。
只他們沒瞧着九龍令,也就沒如那統領那般揣測出樂嬋她們的身份。
君天放點點頭,道:“無需多禮,就此啓程吧!”
“啊?”
航運使有些懵,不知道君天放怎的這般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答應道:“是!”
隨即對着後面喊道:“啓程!”
有令箭升上高空。
“起錨!”
“起錨!”
一聲聲大喊聲還有敲鑼的聲音在各艘船上傳盪開來。
“嘿哈!”
“嘿哈!”
有身形頗爲魁梧的大漢出現在甲板邊沿,搖動那頗大的滾筒。鐵鏈繞了一圈又一圈。
巨大的鐵錨就這樣被拽上來。
沒瞧過這陣仗的趙安等孩子都是看得目不轉睛。年少不知愁滋味,於他們而言,這趟“旅途”只是有趣。
過不多時,這由十數艘海船組成的船隊便在夕陽的餘暉中,向着海洋深處漸漸去了。
船上的帆都高高掛起,其實速度很快。只是相較於茫茫無涯的大海,便好似在原地沒有動靜似的。
也就是船下那些浪花,才能看得出來船在動。
趙安、趙如他們都是盯着海洋深處,沉醉在這從未見過的景色裡。
樂嬋、樂舞諸女則都是遠眺的濠鏡島。
也不知道要到何時,皇上纔會派人送信到北美洲讓她們回來。更擔心的,是擔心趙洞庭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們這時候坐在離開大宋的船上,心裡都在爲趙洞庭祈禱着。
而君天放這時卻是忽的飄身到嶽玥的面前,將九龍令遞給她,道:“寧妃娘娘,諸位皇子、公子,我便託付於你了。”
嶽玥愣愣看着君天放,道:“前輩這是……”
君天放看向濠鏡島方向,露出輕笑,道:“君某作爲武鼎堂榮耀殿供奉,豈有不護在皇上身邊的道理?”
嶽玥默默接過九龍令,沒再說話。
她如今也是真武境的修爲,在這柳飄絮、韻景、樂嬋她們都有修爲,自保有餘。的確不需要君天放再護在身側。
韻景走到君天放的面前,抿了抿嘴:“義父……”
君天放知道她心意,道:“放心,義父就算擋不住那孔元洲,也定會讓皇上安然離開。”
“您要活着。”
韻景說。
君天放點點頭,又看向趙如,道:“好好修習爲師教你的心法、劍法,以後成就極境,也算完成爲師夙願。”
趙如滿臉認真神色的點頭。
君天放眼神自衆人臉上掃過,在一些水手驚呼聲中向着船下面跳去。
“有人落水了!”
有水手纔剛剛發出驚呼,隨即就見得君天放踏水而行,以極快的速度向着濠鏡島去。表情全部都僵硬在臉上。
韻景等女目送着君天放離去。
其實按照行程來說,若是那孔元洲真殺到長沙,等君天放回到長沙的時候,很可能已經晚了。
但她們,還是從沒想過要讓君天放留下來。
若非是實在不願成爲皇上的“軟肋”,以至皇上陷入左右爲難的尷尬境地,她們又何嘗願意離開長沙?
趙洞庭將她們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她們也是這樣看趙洞庭的。
甚至,其實她們早就料想到,劍仙並不會真正按着皇上的意思跟着她們去北美洲。而這,也是她們想見到的。
不管之後到底是何情形,有劍仙在,情況應該多少會要好些。
船隊離着濠鏡島越來越遠,和君天放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那襲青衫漸漸在霧中消失不見。
船隊,也同樣漸漸消失在霧中。
而這時,蘇泉蕩和劉老距離長沙也不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