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
公子哥死纏爛打攔住徐福興和紅裙姑娘,道:“不知老丈和姑娘是要去忙什麼事情,在下雖然不才,但家中祖父在這長沙城內還是有些影響力的,或許,在下可以幫得上老丈和姑娘的忙。”
徐福興聞言輕笑,“多謝公子好意,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便不勞煩公子了。”
說完便牽着紅裙姑娘離開。
公子哥愣在當場,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纔好。
現如今朝廷法制嚴明,他充其量也就敢用自己祖父的名頭狐假虎威,真正要做太出格的事情,那是絕對不敢的。
律法省的官員還有明鏡臺、軍情處以及吏部、大理寺的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朝廷對他們這些官宦之後的監督比對尋常百姓的要嚴密許多,只要敢做出什麼違背法制的勾當,立馬就得有人闖進他們家大門。
到時候別說是他祖父,就算是他自己是皇親國戚,也別想逃脫法律的制裁。
這樣的事情在長沙城內不是沒有先例的,而且還不算少。
總有些人以爲自己家世不俗,只要不犯下涉及到人命的大罪,家裡就都能夠擺平,結果呢?
這公子哥的爺爺乃是當今刑部的侍郎大人,不算小官,但好似之前某位御史臺大夫的親孫子,也被下獄了吧?
還有太常寺的判寺事,就那麼一個親侄兒,好像也被押送到偏遠之地,據說要勞改數年?
再有中樞內閣的某位大員的孫子輩,不也是被在大獄裡關了一年半載,出來都瘦成皮包骨頭了。
這些人,哪個不比吏部侍郎的官要更大些?
但公子哥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物,不敢硬來,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的手段卻是多得很。
他搖頭晃腦兩下,對着後面的隨從擺擺手,便跟在徐福興和紅裙姑娘的後面。
他走路一搖、一晃的,那腦袋上插着的大花朵便也跟着一搖一晃。
這樣的裝扮在十餘年前乃至數十年前都還是很時髦的,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坊間百姓,都已頭上插花爲樂。
直到十餘年前兵荒馬亂,大宋風雨飄零,這種風氣才稍微淡去。
畢竟連命都顧不上,沒人還顧得上打扮。
後來皇上力挽狂瀾,便又興起。
直到數年前皇上幾乎明言這樣的裝扮過於“女流”,民間才漸漸不再有人插花。
不過膏粱紈絝們向來都是喜歡標榜自己的與衆不同的,於是乎,這兩年,長沙紈絝們又喜歡往自己腦袋上面插大花。
其餘城池的紈絝們就也不用說,他們向來都是以長沙城內的這些紈絝衙內們爲標榜的。
周遭圍觀的百姓們對此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有人輕輕嘆息。
這紅裙姑娘要想擺脫這衙內的糾纏,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徐福興察覺到後面公子哥跟上面,臉上露出些微不耐之色,但也對此沒有什麼辦法。
那公子哥又沒有做什麼,他總不能直接將人給轟走。
走着走着,便到城內河邊了。
紅裙姑娘帶着徐福興直接到觀潮客棧,指着觀潮客棧的招牌,臉上有些興奮道:“爺爺,就是這裡了。”
她眼中有着濃濃的期盼。
兩年前她就是在這裡遇到趙洞庭的。
其後她雖然再也沒有來過觀潮客棧,但卻始終把趙洞庭給記在心裡。
不爲別的,也不是爲趙洞庭大方出手的那一百兩。
而是趙洞庭當初眼中的那種憐惜之色,始終讓她難以忘懷。
別人都已她彈曲爲樂,卻有幾人是憐憫過她爺孫兩的?
大概當初也正是因爲心中那種觸動,讓她不顧爺爺的阻攔,將那一百兩銀子留在觀潮客棧櫃檯上,給那位大哥哥買單。
她就是覺得不應該要那位大哥哥的東西。
現在,她其實也不知道即便是再遇到那位大哥哥,又能怎麼樣?
應該不過就是說上幾句話而已吧?
但她就是想再見見他。
徐福興擡頭瞧瞧觀潮客棧的牌匾,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也是女兒身,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對花魁大會有這般大的興趣。”
紅裙姑娘嘟着嘴撒嬌道:“我就是想看看嘛!”
徐福興很是無奈地搖頭,“由你,由你。”
他是在路上遇着形同乞丐的紅裙姑娘的,其後便帶她在身邊。
她很乖巧,很聽話,他當然也捨不得不順着她。
不是爺孫的兩人,可以說是勝似兩人。
公子哥在後面瞧着紅裙姑娘這撒嬌的模樣,心中更是癢癢得不行。
他多想去嚐嚐那嘟着的紅脣的味道啊!
徐福興被紅裙姑娘拽着走進客棧。
很快有小廝迎上來,“兩位客官請咧,是吃飯還是住店?”
紅裙姑娘道:“住店。”
“哎喲!”
小廝卻是一拍自己的嘴,道:“說溜嘴了,這可真是對不住兩位。
今兒客滿,恕小店不能招待兩位住店了。”
紅裙姑娘立時有點兒不開心起來,“不是離着花魁大會還有兩天嘛,怎麼就客滿了?”
今年因爲洪澇災害的緣故,花魁大會差點兒取消,後來還是臨近年關才突然又說如常操辦。
是以要比往年晚上十來天。
小廝道:“姑娘您可是有所不知,這花魁大會乃是盛會,別說兩天了,十來天之前咱們店的客房就被訂滿了。
您也知道,咱們觀潮客棧這可是最好欣賞花魁們的寶地。”
“那我們只能去別的客棧問問了。”
紅裙姑娘偏頭嘟着嘴對徐福興說道。
徐福興點點頭,“那就去別的客棧問問。”
小廝卻道:“我勸您兩位也不用去河邊的客棧問了,去遠處些的客棧問吧,這河邊的客棧肯定都是沒房了。”
“啊……”
紅裙姑娘低呼,俏臉上失望之色很是濃郁。
她想住在這觀潮客棧,當然就是想再遇着趙洞庭。
雖然同樣是希望渺茫,但總比別的地方希望大些。
說不定那位大哥哥有每年來觀賞花魁大會的雅趣呢?
而且像他那樣的富家公子,肯定不差錢,會提前在這河邊的客棧定好房間吧?
也最可能選擇觀潮客棧這種捧過場的客棧吧?
“嘿!”
這時候公子哥在後面突然笑起來,“我倒是在觀潮客棧有間房,不如送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