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開濟聽着劉諸溫說今夜就要出征,不禁吃驚,“劉帥難道不打算讓麾下將士們且在藍關內稍作休整嗎?”
劉諸溫微笑道:“兵貴神速,咱們要趕在柴立人之前拿下京兆府,如今留給我們的時間可是不多了。”
石開濟自是清楚這點的,道:“我只是擔心將士們和戰馬都會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跋涉啊……”
劉諸溫道:“我在路上多讓他們休息幾次便是了。”
然後兩人少不得要在指揮所內研究該如何進攻京兆府路的方針。
雖然是劉諸溫自己提出要率軍前去攻打京兆府,但他顯然也不會一言而決。這是官場上,也是軍中的禁忌。
他讓石開濟拿出來京兆府路的地圖,鋪在房間內那張極長的木桌上,兩人開始研究起來。
京兆府路南部頗爲荒蕪,但北部,卻是有着諸多縣、鎮林立。有足足八個縣城,鎮子更是多達二十餘個。
從藍關往京兆府的方向途中,有藍田縣、灞橋鎮、鳴犢鎮。再有臨潼縣、子午鎮等都是距離京兆府不遠。
在京兆府西北方向,更是還有古都咸陽。
劉諸溫率軍前去,若是不以極快的速度攻陷京兆府,必然將面臨京兆府周圍各縣鎮的大軍團團圍攻。
雖石開濟其實早就將京兆府路的地形圖記在心中,但現在再度細細看過這地圖後,神色仍是止不住越來越凝重起來。
他對劉諸溫說道:“劉帥,元軍在藍田縣周遭佈置的軍卒便有兩萬之衆。邴文軒已是做好阻擋咱們進攻的準備,你這趟率領五萬輕騎前去奪取京兆府,除非是奇襲,否則只怕是要遭受到不小的阻力啊!你看看這京兆府周圍,這些縣鎮都距離京兆府太近了,莫說是等到京兆府狼煙起,就算只是藍田縣狼煙起,這些縣鎮內的元軍定然都會立刻向京兆府匯聚。”
劉諸溫皺着眉頭輕輕點頭,“所以要想法子在藍田縣、灞橋鎮等地的元軍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拿下他們才行。”
“這……”
石開濟遲疑道:“這種可能性怕是不太高吧!各城皆有狼煙,難道劉帥你還有法子在他們點燃狼煙前就將其覆滅不成?”
劉諸溫道:“只要探清了他們狼煙所處的位置,這還是有可能的。”
石開濟微微動容,“你的意思是出動武鼎堂的高手們?”
劉諸溫輕輕點了點頭,“具體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吧……”
……
黃昏時,藍關內炊煙裊裊。
其後道夜色降臨,自關內便是有着綿延的輕騎將士從關隘西門而出,打着火把向京兆府的方向緩緩而去。
劉諸溫親自掛帥,不僅僅帶着各軍的輕騎團將士,還有全部的特種團將士們。
爲輕裝減負,輕騎將士們都只是隨身攜帶着數日的乾糧。
劉諸溫遣天究軍中特種團將士于軍前二十里探路。大軍在後方緩緩跟進。
以特種團將士爲斥候,看起來有些大材小用,但無疑劉諸溫有着他自己的考究。
特種團將士們本就是爲執行特殊任務的,而此行往京兆府,絕非僅僅只是面對元軍派出來的斥候那麼簡單。
途中還有元軍散步的烽火臺,必然要在他們點燃狼煙之前將他們覆滅,這都是天究軍特種團將士們的任務。
夜色中,天究軍千餘特種團將士出動大半。以五支小隊組成隊伍,分成十餘股,在軍前呈扇形向着周遭散佈開去。
火把在夜風中飄搖着。
夜色越來越是濃郁。
在這個年代的夜晚,沒有霓虹燈的照耀,夜色往往是濃郁得伸手不見五指。
直到下半夜,劉諸溫率領的大軍已在荒野中休憩。但天究軍特種團的將士們卻還是在荒野中奔馳着。
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有些地方戰馬無法跨越過去,他們只能牽着戰馬步行。渾身早已被夜裡的露水給打溼。
能夠依仗的亮光也僅僅只有手中的火摺子那星星點點般的光芒。
他們此時已經先行於大軍十餘里,周遭很可能有元軍佈置的崗哨。若是再用火把,很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元軍眼中。
可能迎來元軍的進攻倒是事小,但若是這些元軍跑回去藍田縣內稟報,那事情可就大了。
共計十餘支小隊,都是在荒野中艱難前行着。而且還要在這樣的夜色裡尋找元軍的崗哨。
饒是特種團的將士們久經訓練,也仍然會感到吃力。
但並沒有誰有什麼怨言,只是靜靜前行着。
不管是遇到什麼山,他們都沒有繞過去,會爬到山上去進行查看。
崗哨的作用就是在於發現敵軍的動靜,是以往往都會建立在位置頗高的山上。因爲山頂上的視野更爲遼闊。
也不知是到什麼時候,終是有一支斥候率先發現了元軍的一處崗哨。
說是崗哨,其實不過是幾座小木屋而已。
這些分佈在野外的崗哨並不會有多少將士。
這支斥候隊伍還是在爬上山後,才發現這幾座小木屋的。
崗哨內靜悄悄,僅有兩盆昏暗的火盆。屋外倒是有兩個元軍坐在那和籬笆沒什麼兩樣的寨門前,靠着木柵欄打盹。
大概他們也沒有想過大宋禁軍會在這樣的夜裡來拔除他們。
畢竟在這樣的夜色裡行軍其實是件很難想象的事情,莫說是元軍,便是大宋禁軍中的斥候們也未必能夠做到。
這需要極高的軍事素質。
或許現今整個世界上,也就唯有經歷過專業訓練的大宋特種團將士們才能夠做到這點。
斥候小隊共計五十人,有十人留在山下看守戰馬。在這裡的,有四十人。
他們個個都端着神龍銃,在見到這些小木屋後,俱是在原地匍匐下來。
四個十夫長湊頭到了一塊。
經過短暫的商議後,四人又分開。
有兩個小隊長率着麾下的士卒向着這崗哨的另外兩面繞去。
另外兩個小隊長則是回頭,對着後面的士卒做了幾個手勢。
手勢很簡單,一個是將手指放在嘴前,還有一個,就是手橫過脖頸。意思是悄悄的幹活。
後面的士卒們一個接一個的將手勢傳遞下去。
兩個小隊長對視,點點頭,然後都是從腰間掏出了他們特種將士才配備的袖珍型弓弩來。
這樣的弓弩最突出的地方便是不會發生什麼響動,而只要命中要害,同樣能夠讓人瞬間斃命。
但此時兩人離着那寨門口的兩個元軍尚且還有着十餘米遠的距離,這便就十分考究這兩位小隊長的實力了。
雖然小隊長是特種將士們中的精銳,但這兩個小隊長仍是瞄準了長達十餘秒之久。
然後是嗖嗖兩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兩道箭矢自他們手中的袖珍弓弩上飛射而出。
纔剛射出去,便在夜色中沒影了。
只緊接着的瞬間,在那依稀亮光中的兩個元軍都猛地睜開了眼睛。隨即又無力的垂下頭去。
那兩根箭矢都直接沒入了他們的太陽穴,讓他們直接斃命。
兩位小隊長對着後面的士卒們揮揮手,一衆人悄無聲息地躬身向着崗哨接近過去。
然後到得寨門旁又蹲下身來,稍微等待了數分鐘,才又鑽進崗哨裡去。
再停下腳步,便是到那四個小木屋的門外了。
兩個小隊共計二十人,分成四股,分別站在了小木屋門外的左右兩側。
而緊隨其後,從小木屋的後面也是有士卒冒出頭來。
是那兩個繞到崗哨後面的小隊中的士卒。
碰面後,士卒們俱是做了個ok的手勢。
一個個士卒都是將綁在腿上的軍刀給拔將了出來。
然後,在門旁的士卒便是猛地擡腿,將房門給踹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