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都是朝廷的精銳啊!
可連蘇泉蕩這殿前司禁軍統帥都不下令,他又能夠如何?
一枚枚的炮彈落到元軍騎兵後陣裡。
終於,這面的元軍開始向着後面潰敗了。
嶽鵬在軍前殺得滿臉是血,見元軍逐漸後退,高聲大喊道:“衆將士繼續衝殺!”
話音未落,他已是又向着前面元軍騎兵追殺過去。他旁邊扛着侍衛親軍大纛的近衛連忙跟在他的後頭。侍衛親軍馬軍跟着大纛旗涌向前方。
潰敗的元軍騎兵卻是擋不住衝勢,連連後退,直到和後面涌上來的步軍相接。
元軍中忽有將領高喊:“放箭!”
箭矢如雨,落向南宋騎兵陣中,登時便有不計其數的士卒中箭倒地。然後,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擂鼓!”
這個時候,蘇泉蕩也終於是命令步軍衝鋒。
炮聲消停。
南宋各軍的步軍士卒千人爲陣,陣中又以百人爲團,十人爲隊,五人互相形成小陣配合,向着元軍掩殺過去。
十萬多人的廝殺,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士卒,便好似成羣的螞蟻。只不過,這些螞蟻都排列着陣型而已。
雙方後面的士卒根本連敵軍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塵土飛揚,旌旗招展。
戰場不斷向着旁側蔓延開去。
這勢必是場大戰。
元軍後陣數裡外的山丘上頭。
趙洞庭躲在大石頭後面,只是露出半個腦袋,用望遠鏡觀察元軍大營。趙大、趙虎手裡也同樣拿着望遠鏡。
“這個傑什麼爾夠狡猾的啊,真正的帥帳竟然離着鼓臺這麼遠。”
剛剛鼓響之前,趙洞庭卻是注意到那個傳令兵是從遠處的營帳中縱馬跑到鼓臺那裡去的。也就是說,那鼓臺旁側看似威嚴的帥帳只是個幌子,元軍真正的指揮中心根本不在那裡。
趙洞庭自然也沒有想到,傑蘇爾本以爲他們會襲擊後軍,這卻是特意用來對付他們的。
雖然現在南宋軍卒已經在左側衝殺,他不覺得還會有人直搗黃龍,但也並沒有來得及搬回帥營中去。甚至,其實傑蘇爾也壓根沒覺得有必要忙着搬回去。只要他還在,在哪個帳中指揮都沒有什麼區別。
廝殺已起,帥帳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不多時,趙洞庭又看着那傑蘇爾親兵跑回到傑蘇爾所呆的營帳中,心跳不禁是急劇加快起來。
這可還是他首次真正要率軍衝殺,不再是像瓊州那樣躲在遠處觀望,心裡自然緊張。
這可是要殺人的。
他偏頭問旁側不遠的趙大,“趙大,可認準元軍帥營了?”
趙大點點頭,“皇上,那是假帳。真正的元軍帥營應該是剛剛那傳令士卒所到之處。”
趙洞庭見他也看出來,頗爲讚許地點頭,道:“記住那營帳位置,等下我和樂前輩率軍直衝營帳時,你和趙虎各率一百士卒到大營左右側,以神龍炮轟擊元軍大營,將營內所剩的軍士吸引出去!”
趙大領命,“是。”
趙洞庭微微才很遠,又吩咐道:“記住,帶過去的炮彈務必打光。要是元軍追擊上來,你們各自撤退回軍便是,神龍炮能帶則帶,若是真不能帶走,也不必因此送掉性命。”
趙大撓撓頭,“皇上,要不您就在這裡等着?衝營太過危險……”
趙洞庭道:“沒事,有樂無償前輩在側,朕定然無虞。”
樂無償聞言卻也是輕聲道:“皇上,既然已探清元軍帥營所在,我一人去即可。”
趙洞庭搖頭,“朕知曉前輩武藝高強,但是,傑蘇爾身側未必也沒有強者啊!”
說着他瞧瞧天色,又道:“就這麼定了,趙大、趙虎,你們兩領兵去罷!”
趙大、趙虎兩人也是無奈,只能各帶着一百士卒,各帶着五個擲彈筒,往元營左右兩側繞去。
趙洞庭帶着所剩軍卒仍在山丘上潛伏着。
戰馬就在旁處不遠,根本不知道戰爭的殘酷,趁着這樣的機會,還在吃草,偶爾吭哧打着響鼻。
約莫又過數十分鐘,天色漸漸暗了。
又有小雨從茂密的樹葉縫隙中落下來,滴到趙洞庭的脖子裡,讓他冷颼颼打了個機靈。
平南縣城外,雙方士卒還在浴血,場面比之前更爲混亂了。
到這種時候,誰都沒法撤軍,因爲撤退必然會被纏住,到時候只會兵敗如山倒。
趙洞庭微微眯起眼睛,將望遠鏡放回到懷裡,忽然伸手,兩根手指頭豎起,然後向前彎了彎。
這是飛龍軍的手勢,意思是出發。
衆飛龍士卒都牽着戰馬,跟在趙洞庭後頭往元軍大營摸去。
過不多時,他們離元軍大營已不過兩裡遠。
在前面不遠,已經有元軍的箭樓。
本來有元軍士卒正在箭樓外十餘米處沿線佈置篝火,忽然下雨,讓得他們憤憤罵了幾句,又匆匆回營。
這卻是連老天爺都在幫趙洞庭了。
趙洞庭稍稍露出頭來,瞧瞧元軍的箭樓,又彎彎手指,“上馬,準備襲營!”
這刻,他能聽到自己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
雖說月黑風高好殺人,但趙洞庭活兩輩子,卻幾乎連只雞都沒有殺過。若不是手底下實在沒有辦事靠譜的將領,他來南宋的這段日子來又幾經錘鍊,便是打死他,怕也沒膽子率軍來襲營。
其實趙洞庭想過,來到古代其實做個平凡人也挺好,開幾個店鋪,養幾個嬌嫩漂亮的婆娘,實在是人生樂事。很可惜,他來的是南宋,而且附身的皇上,卻是身不由己。
亂世,是沒得悠閒日子過的。
在牽馬走過山腳的這個瞬間,趙洞庭沒由來的有些感慨。然後再看那元軍箭樓,好似也不再那麼緊張了。既然不能做個閒人,那就索性做個千古帝君,雖然累點,但似乎也不錯。
“衝!”
他翻身上馬,豪氣干雲,手握長劍,率先向着元軍大營衝殺過去。
馬蹄濺得泥土飛起,顛得趙洞庭的屁股有些疼痛。
元軍箭樓上的崗哨忽然見到有羣黑衣人馳馬闖人,連忙抓住號角就要吹響。但是夜色降臨,飛龍軍卒來勢洶洶,幾個箭樓上的元軍崗哨還纔剛剛將嘴湊到號角前,冷箭就已經刺穿他們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