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右裡在水缸內躲藏半晌,沒聽到外面有任何動靜,也早從水缸中出來。
屋內的百姓始終沒有出來看,或許是怕,或許是沒聽到外面動靜。
苗右裡從水缸中出來後也沒敢再往大街上去,渾身溼淋淋的從院牆翻過,只向着屋頂上掠去。
他找到那位上元境供奉的遺體,將之背在了背上。然後才往西城頭。
這位供奉的喉嚨處有着血淋淋的劍傷。
身子也早就冰冷了。
苗右裡作爲軍長,當然不會因此而流淚。但眼中壓抑的憤怒,卻足以在他眼中形成兩團熊熊火焰。
到西城頭時,他溼淋淋的模樣看起來自是頗爲狼狽的。
背上還揹着具屍體,就更是引人注目。
有天傷軍士卒見到他,都是微怔,然後忙跑到他近前,“軍長!您!”
苗右裡搖搖頭,只道:“我沒事。都打起精神,準備迎敵吧!”
他揹負着上元境供奉的屍體上城頭。
大宋士卒這時候已是又遍佈城頭。
有些將領在注意到苗右裡後,都向着他跑過來。
看他模樣,個個臉色都是震驚。
苗軍長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事的,要不然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但苗右裡始終都沒有多說,只是讓將士們準備迎敵。到這個時候,誰都知道瀘州軍應該也快趕到重慶府了。
畢竟瀘州距離重慶府只有這麼遠的距離。
最後,苗右裡找到了龐文波。
龐文波看他模樣,剛要發問,苗右裡卻已是率先說道:“那些刺客又都藏到城內去了?”
龐文波點點頭,這才問:“苗軍長您這是?”
苗右裡道:“我在趕往城頭的路上遇到他們,若非是老何替我引走他們,我現在已經死了。”
龐文波些微驚訝,“那何供奉他……”
苗右裡道:“他的遺體,我放在城頭了。我要讓他看着,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爲他還有那些死去的將士復仇。”
龐文波輕輕嘆息,“我們卻是小瞧這些新宋人了。”
然後他看向城內,“現在那些刺客都躲到城內去,等瀘州軍到,他們怕是會再殺出來。咱們如何應對?”
城下,已經看不到粗眉毛老頭和另外那兩個新宋高手的影子。
連那屁股中彈的傢伙,在稍微壓制住傷勢以後,也已經遠遠離開城下。
不過他的傷勢想要痊癒怕是難了。
命門被破,以後這些修爲也十有八九會要大打折扣。
如此,破軍副宮主帶來的這些高手算是折損兩人。
苗右裡也看向城內,沉吟不語。
這些新宋高手的確是個頗大的威脅。
雖然他們最終沒能得償所願的讓重慶府內徹底大亂,但藏在城內,也如同時刻都能擇人而噬的毒蛇。
若是在大宋、瀘州兩軍廝殺之時,這些高手從城頭襲殺上城頭,無疑會給大宋將士造成極大麻煩。
而要想擋住他們,無疑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十餘個真武境高手,在內氣無休無盡的情況下,能擋數萬大軍了。
當然,並非是大宋禁軍這樣的精銳部隊。
但即便是大宋禁軍,想要擋住他們,也不是易事。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們在重慶府內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最終,苗右裡說道:“龐軍長,你讓你麾下守備軍提防這些高手。瀘州軍,便交給我們天傷軍吧!”
龐文波詫異,“苗軍長你要以天傷軍當瀘州軍?這……這是否過於牽強了?”
瀘州城內到底有着數萬新宋軍。
而新宋既然派遣這麼多高手前來擾亂重慶府,那大軍,極可能也是會傾巢而出的。
他們做出這麼大的陣仗,總不可能大軍只是過來做做樣子。
苗右裡卻只道:“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瀘州軍雖衆,但這些高手,也同樣不好對付啊!”
從對重慶府的威脅來說,破軍副宮主這些人的威脅可以說不在瀘州軍之下。
若是不事先安排好士卒防住他們,讓他們輕易殺上城頭,到時候整個城頭都會大亂。
而屆時,大宋軍中縱是有擲彈筒,想要擋住瀘州軍也是爲難了。
龐文波心中其實也是苗右裡這樣的計較,聞言,只得輕輕點頭。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現在重慶府內只有兩支軍隊。他縱是儒將大才,也很難想得出什麼萬全的計策來。
然後,他便沒有再和苗右裡多說,匆匆離開,吩咐麾下將士去了。
苗右裡也是如此。
重慶府守備軍中衆神龍銃手和些許步卒匯聚於甕城,槍口對着城內。
其餘許多士卒則是匯聚在城下各處。
騎兵皆是棄馬。
天傷軍剩餘的八千餘將士則是立於城頭壕溝之內,對城外嚴陣以待。
只守備軍中擲彈筒和沖天炮也被調到城頭上。
再有熱氣球軍也是時刻準備升空。
至於重慶府的兩千守軍,他們到底不是精銳。在這樣的戰事面前,便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們承擔的任務,多是彈藥運輸等等。
過不多時,天空中可見到有數百熱氣球向着這重慶府飛來。
地面上有黃塵飛揚。
瀘州軍鐵騎漫山遍野。
他們來勢洶洶。
城頭號角聲響徹不絕。
秦寒和輕舞兩人也馳馬于軍中,就在大纛下。
瀘州大軍到得城外千米,這才駐足。
鐵騎緩緩停住。
秦寒放眼看着重慶城頭,眼中有些疑惑、詫異之色。
他卻是也沒有想到宋軍竟然會在城頭上這般嚴陣以待。
看情形,便好似破軍副宮主等人沒來過這重慶府似的。難道是宮中那些高手在城內都未能建功?
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秦寒覺得,除非是破軍副宮主那些高手全部陣亡在城內,要不然城頭不可能這麼平靜。
他自是也想不到,破軍副宮主等人的確已經殺到城頭,然後卻是又被龐文波想出的法子給逼到了城內去。
秦寒是大才不假。
但龐文波也不好對付。
沒有人能夠真正算得上運籌帷幄,還得看看他面對的是什麼對手。便如三國演義的諸葛亮,在前期時運籌帷幄,事事料敵於先機,硬生生爲原本不起眼的劉備打下泱泱蜀國,但最後遇到同樣高深莫測的司馬懿,也只能是六出祁山都無功而返。最後那次,更是病死在軍中。
龐文波於兵法、陣法之道雖是不如秦寒的,但秦寒要想玩弄他於鼓掌之中,也不是容易的事。
畢竟現在的大宋軍可不是以前的元軍和海盜可比的。
大宋軍中將領也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或是熟讀兵書。說起來,真沒哪個能輕易對付。
在軍中,秦寒微微眯着眼睛沉吟良久。
連旁邊輕舞問他話,他都好似沒有聽到。
他在深思破軍副宮主等人到底在城內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真的不覺得破軍副宮主等人會死在城內。畢竟,那是十多個真武境高手。
宋軍雖然厲害,但應該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到最後,秦寒只道:“傳令熱氣球再飛得高些。扔幾顆轟天雷。”
旁邊輕舞詫異,“你這是要做什麼?震懾宋軍?”
秦寒搖頭,“我是想看看副宮主他們還有沒有在城內。”
用轟天雷震懾大宋將士當然是個笑話。
轟天雷可就是大宋國君趙洞庭發明出來的。大宋將士們,那個個都是玩兒轟天雷的祖宗。
秦寒旁側行女車上,令旗兵接到命令以後,揮動旗幟。
空中新宋軍的熱氣球上將領看到旗語,熱氣球便再往高處飛了些。然後,便是數十枚轟天雷落下地面。
這些轟天雷只在瀘州軍前面數十米處炸開。
塵土、硝煙飛揚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