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位鬼谷學宮中的大齡弟子怕也不知道,命途多舛的李秀淑心思實在是要超過這世間太多太多人。
到底是誰利用誰,最後又會是鹿死誰手。在現在,誰也還說不清楚。
李秀淑回了寢宮。
在房間內只有她和老太監,她終是不用再用帷幔遮住自己。露出身形來,隆起的肚子已是頗爲明顯。
李秀淑低頭撫摸着肚子,在這時候纔不像是個女帝,只像是個尋常母親。那眼中的期待、溺愛光澤半點做不得假。
老太監在旁出聲道:“皇上,您答應借道新宋。此時,是不是要知會宋國那邊一聲?”
李秀淑只笑,“這有什麼好知會的,宋國在到處都布有耳目,這消息總是很快就會傳到他們那邊去。讓他們以爲我西夏不再是他們的盟友這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如此他們宋國更是會覺得如芒在背,對付元朝也會更用力些。等新宋軍從利州東路過去,朕收復了利州東西兩路,到時候那小男人自會知曉朕是什麼打算。等他們打退元朝大軍,屆時,他自是會來讓朕和他合力覆滅新宋的。”
“皇上聖明。”
老太監躬身,又道:“只若是那位不來邀您合力攻打新宋呢?”
李秀淑撫摸着肚子,柔聲笑道:“那朕就自己派兵去打。打下來疆土,他總不會發兵將朕的大軍給打回來吧?”
“可那位若是不顧及血肉之親……”
“呵,他不是那樣的人。”
李秀淑只輕笑作答,隨即低聲喃喃:“要是他那麼不顧情義,就不會說朕不念私情了。真是個有趣的小男人呢!”
同在這日,蘇泉蕩的信鴿分別落到當陽縣和長沙皇宮之內。
天立軍加強城防。
只在長沙城,因趙洞庭不在宮內。這信到得樂嬋手中,樂嬋便宣來了陸秀夫、蘇劉義等臣共同商議。
蘇泉蕩信中寫到劉再遠遇刺,並請求趙洞庭派遣武鼎堂真武供奉和百草穀神醫到江陵府相助。
若沒有相應的高手抵擋那些元朝高手,如真武境那般實力,哪怕在大軍之中也的確有些麻煩。
這也是爲何這些時日以來宋軍只是佔據重城和元軍對峙,卻始終沒有出城主動進攻元軍的原因之一。
知道劉再遠遇刺,陸秀夫等人也是氣得不輕。劉再遠是朝中老將,和他們也是熟識。
在看過信後,陸秀夫對樂嬋道:“皇后,蘇元帥請出動高手相助。可此時武鼎堂內高手又都在各地剿滅亂民亂黨,朝中卻是沒有真武境高手了。依老臣之見,要出動高手相助蘇元帥,只有將武鼎堂內衆供奉調撥回來,或是……請民間高手相助了。”
“民間高手?”
樂嬋點頭道:“那就依國務令的意思。您起草詔書,本宮蓋下皇上大印便是。”
趙洞庭離開皇宮以前,卻是將大印交到了她的手中。以前有語云牝雞司晨,只趙洞庭自是不會顧及這些。
而樂嬋自知自己對軍政事物都不擅長,自也是聽從陸秀夫這些老臣的建議。
見她這般爽快答應,陸秀夫等人也是鬆口氣。
劉公公忙讓人奉來筆墨,陸秀夫提筆便寫起來。
樂嬋又對劉公公道:“劉公公,差人去武鼎堂百草殿,請兩位長老準備前往江陵府。”
蘇泉蕩其實沒說請百草殿供奉是爲誰療傷。只他既然提到這事,樂嬋當然也不會隨便派遣兩個弟子應付。
她也知道蘇泉蕩和趙洞庭關係不俗。
再者,文天祥、張珏都是年邁了,以後的大宋禁軍不出意外趙洞庭是要交到嶽鵬和蘇泉蕩兩人手中的。
她不懂治國,但本性善良,同時也知曉人情往來世故。
只很快,陸秀夫便寫好了詔書。樂嬋蓋上大印,陸秀夫等人持着詔書便退了出去。
就在這日,又有飛鴿飛往大宋經湖北局北面以及荊湖南路北面些許城池。
北疆戰事可能說打就打,也就這些地方的高手可能還來得及前往相助。在其餘地方,縱有高手願意出力,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了。
各地知州收到飛鴿傳信後,又將詔書通報各縣。
各縣縣令張貼告示於城牆外。
這自又是不知引得多少人駐足觀望。
江湖真是多事之秋啊……
自從有亂民爲禍後,這江湖已是有些時間沒有平靜過了。
到現在,各路各州緝捕那些爲亂門派弟子的事尚且還在沸沸揚揚之中。各州縣出沒的江湖人士比以往要密集不少。
嶽州巴陵,有着青袍劍客到城外。
他神色清冷,只氣度自又顯得有些飄然。
見許多百姓駐足觀望,他也站到人羣后。看到告示,雙眉微微皺起,竟不再進城,就這般向着江陵府方向而去。
若是細看,可以看到他衣角處還沾着血液。
纔等他剛剛離去,便有百姓忽的注意到官道上擺着幾顆頭顱。連忙報官。
等官差趕到,才發現這幾顆頭顱都是以往盤踞於這巴陵府外不遠山上萬劍派內弟子。
萬劍派也在皇上着令剿滅門派之列。
荊湖北路澧州境內大浮山。
大浮山高聳入雲,其山內多瘴氣,且多野獸。尋常村野從不敢深入。
只這日有人匆匆隱進大浮山。
他在大浮山內百轉千回,最終到得山內爲人所不知的深處。
有飛流直下,銀瀑千尺。
而就在瀑布不遠處,有十數茅廬若隱若現。怕是誰也不知道,這裡竟然還住着人家。
這隻穿着尋常百姓服飾的人也是健步如飛,如同檻猿般很快向着那些處在險要之處的茅廬攀去。
到瀑布近前。
可以看到有青石突出於瀑布之外。
而此時,有身形極爲魁梧的男人就立在青石上。他雙手舉刀,就在那汩汩淌下的瀑布裡兀自站着,身形紋絲不動。
更高處,有仙鶴盤旋低吟。
這當真是個仙境。
如村夫般的人住腳,對着瀑布中的人拱手道:“弟子見過刀主。”
“喝!”
瀑布中極爲魁梧的身影吐氣開聲猛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