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同樣不過萬餘人,卻是壓得那些散亂的大理軍不斷退卻。
他們現在甚至已經連交鋒的勇氣都沒有。
只前面人擠人,漫山遍野都是大理軍卒。他們想退,卻也沒法退得多快。
軍中互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架炮!”
當離着大理軍不過數百米遠,大宋禁軍中各有這樣的大喊聲響起。
十餘個步卒方陣中都有擲彈筒手匆匆跑出隊列,共計數百人之多。
炮手架炮,投彈手則在旁邊打着火光照亮。
天機、天閒、天貴三軍中共計擲彈筒三百六十挺,再加上闕華榮軍中所剩的十餘挺,此時宋軍赫然有足足三百七十餘挺擲彈筒。
這絕對是個讓人心驚的數字。
趙洞庭發明的擲彈筒射程雖遠不如後世的紅衣大炮,僅有數百米,但其炮彈爆炸的威力卻未必較之紅衣大炮要小。
“放!”
一個個將領大喝。
前頭荒野上霎時間涌現成排的無數火光。
數百顆炮彈同時落在那片荒野上,其產生的破壞力自是足以驚天動地。
不知多少大理士卒在炮火中被吞噬。
慘叫聲從未斷絕過。
有其是那些被火沾到,然後渾身都被火焰包裹的士卒,他們的叫聲是最爲悽慘的。
那活活被燒死時所承受的痛苦而發出的慘叫,真是讓聽到的人都覺得心中發麻。
“放!”
“放!”
而炮火,並未斷絕。
大宋步卒十餘個方陣仍在向前壓進。
荒野上被炮火覆蓋範圍內的混雜交錯的大理步卒、騎兵在短短時間內更是慌亂不堪起來。
沒有軍隊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轟炸而不慌亂。哪怕是大宋禁軍,想來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轟炸。
在炮火覆蓋範圍內的人匆匆向着西面跑去。
前面人擠人。
大理軍卒互相踐踏的狀況更爲嚴重。
還不等大宋步卒方陣徹底壓到他們近前,大理軍潰敗之勢儼然就已成定局,無法逆轉。
不計其數的大理軍卒惶惶向着大營西面逃竄。
潰軍蔓延數裡之遠。
火把紛亂不堪。
且這種混亂,還在繼續向着整個大理軍蔓延。
唯有張紅偉、苗成所率的大宋鐵騎在這紛亂的人羣中如同清流,始終凝聚不散。
到現在,被大宋鐵騎斬殺的大理軍卒已是不知凡幾。
柳弘屹、劉諸溫等人只是率着步卒緩緩向前逼近。大軍行進不快,腳步聲和甲冑碰撞聲卻是那般的整齊、沉重。
他們逐漸接近前面混亂不堪卻又幾乎水泄不通的大理將士。
到得離着擲彈筒覆蓋範圍約莫兩百米處,後面擲彈筒士卒便不再開炮。
擲彈筒炮彈那種獨有的爆炸聲忽然間平息下去。
“殺!”
只是,還不等那些在炮火覆蓋範圍內倖存的大理將士稍微鬆口氣,大宋步軍各方陣卻是又突然響起整齊的喊殺聲。
這喊殺聲幾乎將整個荒野中的槍炮聲、慘叫聲都全然蓋過去。
有前排士卒將盾牌架在身前。而後,全軍向着前面的大理將士掩殺過去。
槍聲忽然間密集如雨。
箭矢亦是如同雨點般向着大理軍中拋落。
大宋禁軍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久經訓練的精兵。步戰、馬戰、弓箭、刀槍,都在訓練科目之列。說他們是全能,也並不爲過。
當他們離得那些大理將士不過數十米時,便有人向着人羣中拋擲轟天雷過去。
這又讓得夜色的荒野中再現炮火連天的景象。
宋軍雖少,卻是如同渾濁的河水。而大理軍雖多,只如同清澈的河水。
兩軍涇渭分明,清澈的河水不斷在被渾濁河水浸染。
大理軍士氣沉到最低谷。
面對大宋步卒的炮轟、逼近,沒哪個軍團敢留在原地直攖其鋒。這刻,大概所有的大理將領都只恨不得自己和自己的部下都長着翅膀纔好。如此,便可以越過前頭那夜色中隱隱綽綽的大軍,不至於再在這後頭被宋軍任意屠戮。
想來,以往那些輝煌的以少勝多戰例,也大概是這樣的情況。
大宋步卒如同驅羊人,將大理軍卒由東向西驅趕。
張紅偉、苗成率領的鐵騎則如同獵犬般,始終在羊羣中跑得歡快。
大理將士惶惶不已,這刻,誰也再顧不得在橫山寨內搶奪的財物。荒野大營中,留下一輛輛盈箱溢篋的糧車。
不知道多少營帳被焚燬。
等時間又過約莫兩刻鐘,張紅偉、苗成纔不再繼續率軍向前追擊。
大宋萬餘鐵騎滯留原地,便如同泄洪的大匣,只是不斷斬殺潰逃過來的大理軍卒。
等後面見不到多少大理士卒時,他們得以和柳弘屹、劉諸溫等人率領的步卒匯合。
然後再同時追擊大理潰軍,自然更是勢不可擋。
這夜,廝殺直直延續到天明時分才宣告結束。
橫山寨往特磨道方向的官道、荒野中橫屍無數。
池風鼓說會和燕巍昂在紮營處西側五里處埋伏,那當然是騙人的鬼話。
他們都明白,宋軍戰鬥力如此強大,他們縱是埋伏,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這些宋軍。
只可惜那些被他們拋棄的各府各鎮各部族的將士,當遲遲見不到池風鼓、燕巍昂大軍殺出來時,有人才知道已被淪爲棄卒。
這不知讓得多少人破口大罵,對池風鼓怨恨到極致。
但這,卻也沒法讓得士氣不繼續跌落。
大理軍卒再無人還想着抵擋宋軍。跑的跑,覺得跑不掉的,便棄械跪倒在地乞求投降。
只是,這夜,大宋將士並沒有要留下俘虜的打算。
橫山寨被毀,這是血戰。
他們要讓這整個天下都知道,屠殺大宋子民,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大理十數萬大軍分崩離析,潰軍蔓延數十里,相互踐踏者無數。
張紅偉、柳弘屹等人率着大軍直到殺不動,纔不再繼續追擊。大軍雖疲憊,卻仍是氣勢如虹。
現在徹底擊潰池風鼓這股大軍,廣南西路局勢算是徹底穩定。大理國想來再無力對廣南西路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