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小丫頭連裝病的伎倆都用出來。
趙洞庭無奈,只得老實呆在宮裡。
只是這夜,他卻再也呆不住。
寢宮中,趙洞庭正在修習房中術,旁邊樂舞幾經猶豫,終是說道:“皇上,我明日想去秀林堡。”
趙洞庭聽到這話心便提起來,沉默了會,問道:“你去秀林堡做什麼?”
樂舞神色複雜,低聲道:“明日就是姐姐和少堡主的大婚之日了……”
她知道趙洞庭知道這個消息,心裡肯定不會好過,但還是不想瞞他。
趙洞庭愣在原地。
過去幾個月了,樂嬋終究還是要嫁人了麼?
他當然不想她嫁,可是又能如何?
她都不讓自己去見她。
只怪命運弄人。
樂舞垂着頭不說話。
過去好陣子,趙洞庭才道:“那你去罷,告訴那慕容豪,要是敢對樂嬋不好,朕定不饒他。”
說罷他便往屋外走去。
李元秀慌忙跟出屋外,“皇上,您……”
趙洞庭擺擺手,“公公,隨朕出宮,朕心情有些不好。”
李元秀輕輕點頭。
樂舞看着趙洞庭更衣要出宮,也沒再阻攔。她其實心裡又何嘗不想自己的姐姐嫁給皇帝?
他溫和,幽默,又沒什麼架子。這樣的皇帝,和她以前想象的高高在上的樣子簡直要好出千萬倍。
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知曉父親和姐姐都斷然不會改變主意。
穎兒也想跟着出宮,被趙洞庭攔住,要她在寢宮內陪着樂舞。
不多時,他帶着李元秀還有趙大、趙虎兄弟倆,便服走出知州府,徑直往燈火通明的那條街走去。
現在的趙洞庭,只想買醉。沒想到來到這南宋,成爲皇帝,卻還是無法和心愛之人廝守。
他不怪樂嬋,只怪這時候的習俗,也怪自己生得晚了幾年。
到煙花巷,各個青樓外都有許多花枝招展的紅倌兒在外頭搔首弄姿,招攬客人。
這個年代到煙花巷也不是什麼醜事,許多的俊彥才子在街上走過,三五成羣的意氣風發走到青樓裡去。
趙洞庭不理那些穿着薄紗的紅倌兒嬌嗲嗲的呼喚,徑直找到鳳棲閣,往裡面走去。
鳳棲閣外的紅倌兒瞧他穿着富貴,都攏上來,卻是被他的眼神還有後頭趙虎、趙大兩人的兇惡模樣給刺開。
風韻猶存的老鴇扭着臀,提心吊膽地看了眼趙大和趙虎,走到趙洞庭面前,“公子請裡頭稍作。”
趙洞庭點點頭,直接問道:“韻錦在哪?”
老鴇微微愣住,心道原來又是來找韻錦的。這兩天來,她已經不知道打發掉多少波這樣的公子。
臉上帶着媚笑,她說道:“哎喲,公子,我們家韻錦還不打算出閣呢!我們鳳棲閣可還要不少的美人兒,要不我給您安排一間雅間,您好好挑選幾個?”
趙洞庭微微蹙眉。
未出閣,就是說還不打算接客。南宋的青樓裡有許多美妙女子都被這樣深鎖閨中,不是遇着了不得的人物,青樓也不會輕易讓她們出來侍奉。
想了想,趙洞庭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來,“這些,可夠讓她出閣?”
老鴇差點被這明晃晃的金子晃花了眼,嚥了口唾沫,卻是滿臉的爲難。
她自然愛財,可是,韻錦姑娘卻是東家交代無論是誰來,都不能出閣的主兒。
當下,老鴇滿分痛惜地說道:“公子,韻錦姑娘真還未到出閣的時候啊!”
“你說什麼?”
趙大、趙虎瞪起眼睛,直將老鴇嚇得花容失色。
趙洞庭擺擺手,示意他們兩人不要動怒,對老鴇說道:“你去和韻錦姑娘說,就說趙洞庭來見,看她是否願意見我。”
老鴇微微詫異,心想,莫非這少年公子哥和那神秘的韻錦姑娘認識?
她火眼金睛,從趙洞庭的穿着上就看得出來趙洞庭絕非是尋常殷實人家的公子,這等傲氣,便是這雷州的頂尖膏粱子弟們也不具備。她不敢得罪,稍作思量,道:“那請公子稍帶,我這就去知會韻錦姑娘。”
趙洞庭又是點頭。
老鴇忙招來龜公,讓他將趙洞庭幾人請去雅間,自己匆匆往後院走去。
以前不是沒有她攔不住的公子哥非要見韻錦,都被韻錦姑娘拒絕。她不知道,這位公子能否有幸進得韻錦姑娘的閨中,但看來,兩人肯定相識就是了。
鳳棲閣後芭蕉院中,韻錦一如往常,靜靜撫琴。她習慣將滿心的愁思都寄託在這琴音之中。
如今她的琴音中,落寞稍減幾分,卻憑添幾許飄搖。
她還在爲趙洞庭的事情糾結。
這時,老鴇輕輕在外叩門,“韻錦姑娘。”
琴音頓止,韻錦打開院門,淡漠問道:“媽媽何事?”
老鴇腆着笑臉說道:“外面有位名爲趙洞庭的公子想要見你,問你見是不見?”
韻錦怔在原地。
他……真的來找我了。
他是想來和我談心,還是想將我贖出去?
“韻錦姑娘?”
老鴇見韻錦發呆,輕聲喊她。
韻錦微微閉上眼睛,嘆道:“媽媽將他請來罷!”
然後她便兀自往屋內走去。
老鴇滿臉奇怪,嘀咕兩句,便也離開,去叫趙洞庭。
韻錦回到房間裡,從枕頭下將那包斷腸散拿出來,倒在桌上的壺中,然後看着酒壺發呆。
她曾想,若是趙洞庭來,那便是命中註定,自己必然殺他。可到這刻,終究還是有些遲疑。
她能夠感受到趙洞庭對自己的關心,皇上也是苦命人麼?
這世上,難得再有關心她的人了。
忽地,韻錦眼中淌出淚來,但嘴角,卻是勾勒出微笑,“自己到了陰司再向他賠罪吧……”
很快,門外響起腳步聲,韻錦忙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趙洞庭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在門口施禮道:“韻錦姑娘,冒昧打擾了。”
韻錦輕輕笑着,“公子請坐。”
趙洞庭讓李元秀他們在屋外候着,走到韻錦的對面坐下。
韻錦看到他眼中好似有幾分難掩的落寞,只覺得心裡微緊,問道:“公子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