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風鼓微微皺眉,然後嗤笑,“師弟莫非是對咱們大理的士卒們沒有信心?”
“非也。”
王子乾又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士卒們有太大傷亡而已。”
池風鼓道:“此話何意?你覺得宋軍還能夠如剛剛那般劇烈抵擋我軍麼?”
王子乾深沉道:“宋軍主帥名爲柳弘屹,以前雖只是區區雷州正八品御武校尉,但師兄剛剛也率軍和他們交過手,從宋軍佈置的道道防線上應該能看得出來這個柳弘屹並不是那麼好對付。依我看,宋軍十有八九會防備着我軍趁夜襲營。”
池風鼓冷笑,“那又如何?他們縱是防備,又提得起多少精氣神?”
下面衆將只是看着兩人。
王子乾忽的伸手指向外面。月明星稀,但整個天地總算不上敞亮。
他說道:“今夜雖有明月,但我軍要想去攻宋營,定然還是得打着火把,這點,師兄沒有疑問吧?”
池風鼓輕輕點頭。
王子乾又道:“我軍只有弓箭刀槍,而宋軍卻有神龍銃這等利器。打着火把去襲營,宋軍若是在軍營內和我們軍卒周旋,他們熟悉軍營地形,師兄覺得我們的士卒能夠那般輕易覆滅宋軍?”
池風鼓並不動容,“師弟說得不錯,但莫要忘記,我軍中可還有數百熱氣球。”
王子乾呵呵笑,“那宋營之內也還有沖天炮。雖不多,但必然能打得中夜空中的熱氣球,而我們的熱氣球,能打得中他們麼?”
池風鼓微微眯起眼睛,“只數萬大軍圍攻宋營,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夠如何周旋!”
王子乾仍是輕笑,“可若損傷慘重,等宋軍援軍到來,我們又拿什麼去應對?”
“呵!”
池風鼓冷笑,“師弟未免太過漲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了。莫不是……被宋軍給打怕了?”
王子乾竟是毫不在意地點頭,“是。我的確頗爲忌憚宋軍的戰鬥力。”
“哼!”
池風鼓眼中流露出輕蔑之色,“既然如此,那便只我麾下大軍出城便是。只這樣,軍功可就都是我的。”
王子乾做沉吟狀,“師兄是不是再斟酌斟酌?那數萬大宋禁軍,可比柳弘屹這支兵馬還要難對付許多。”
只是池風鼓卻說道:“師弟你所說的這些,師兄我都知道。只明日大軍襲營,難道就不會付出代價了?師弟莫要忘記,兵貴神速,只有越快將這股宋軍覆滅,我們才能夠集中精力對付那些宋國禁軍。”
說着,他嘴角忽扯出些微笑意,“師弟年紀輕輕,怎的就這麼老成持重,連半點銳氣都沒有了?”
然後眼神掃過堂下衆將,意味深長道:“若都是師弟這般心態,那我大理軍卒,是不是乾脆不如不來攻這宋國的好?”
堂下有人笑,也有人沒笑。
王子乾也不怒,聞言只是舉起酒杯,“那師弟我就預祝師兄旗開得勝,爲大理立下汗馬之功了。”
到深夜,橫山寨有連綿火把出城。
王子乾按兵不動。
池風鼓卻是親率着兩萬禁軍出城。夜空中尚且有五百有餘熱氣球鋪天蓋地同行。
這是他軍中還剩下的熱氣球,之前已是折損近半。
山林中有斥候躥動。
然後很快,在池風鼓率軍趕到宋營以前,柳弘屹等人就得知大理軍即將襲來的消息。
士卒們紛紛被叫醒。
柳弘屹等人看着士卒們疲憊的神色,眼神中稍有愧疚,但此刻卻也是無可奈何。
誰也沒說援軍可能會在天明時分就趕到的事。
眼下,說,還不如不說。
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士卒們爆發出來的力量纔是最爲可怕的。
二十餘挺擲彈筒和二十餘家沖天炮都很快被組裝好。
大宋士卒們就守在戰壕之內,靜待着池風鼓的這支大理軍襲來。
在柳弘屹等人令下,軍營中火把熄滅大半,剩餘的火把也是匯聚到幾個偏僻的角落去。
軍營中大部分地方只有月光普灑。
這樣能最有效的避開大理軍的熱氣球轟炸。
而所剩那些火把,自是柳弘屹等人專爲吸引大理軍熱氣球炮火所留。
夜裡的熱氣球都是瞎子。只不知道,若是等下那些大理軍熱氣球真將轟天雷都拋在那些有火把的地方,然後卻得知那火把周圍根本沒有宋軍把守,心中會是何種感受。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不到,綿延的火把便出現在山坡之下。
大理軍綿延數裡。
他們在山腳下結陣。
原本綿延如長蛇的火把變得齊整起來,勉強可以看得出來大理軍有分爲十餘個大小軍陣。
稍過片刻,便有鼓響。
十餘個軍陣分成四路上山。
從軍中火把數量來看,這四路的兵力應該是相差不多。
但倒地是否真正如此,卻也只有池風鼓和他軍中的那些將士們才知道。
柳弘屹會以火把吸引熱氣球火力,以池風鼓的智計,會用火把來故佈疑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畢竟夜裡可不是白天,雙方都不能夠瞧清楚對方軍伍中的情況。只要是稍有些經驗的將領,怕都想得出這樣的法子來。
而柳弘屹等人雖明明知道池風鼓可能耍詐,但也只能讓士卒們繼續各自守着自己的位置。
在沒有弄清楚池風鼓打算以哪個地方做突破口之前,任何的兵力調動都是徒勞的。歪打正着的機率實在太小。
四路大理軍齊頭並進上山坡。
空中熱氣球更是先行。
在地面上步卒還未趕到軍營以前,那五百餘熱氣球就對宋軍營地內進行了轟炸。
火把在爆炸中湮滅。
他們真正炸的是那些光有火把,卻無宋軍士卒的地方。
這讓得宋軍中有不少將士暗笑。
夜裡的熱氣球還真他娘是睜眼瞎,這些大理的將領也太蠢了。
炮火震響。
有團團火光在宋軍營地內炸起。
“啊!”
“啊!”
有大宋士卒在將領的授意下故意發出慘叫的聲音,但叫完卻是憋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