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道:“請皇上示下。”
趙洞庭也不繞彎子,直接道:“現在我大宋諸多地方有亂民做害,朕要天網內密探密切查探到底是哪些人在後面主使這些亂民。明面上已有軍情處在查探,天網內密探們便將重心放在江湖人身上,若是查到有江湖門派和亂民有關,即刻彙報,不得有誤!”
先是朝廷有官吏叛變,現在又有亂民爲禍。趙洞庭自然會聯想到段麒麟身上。
那個傢伙最喜歡使這種陰險伎倆。
而直到現在,趙洞庭都仍然記得齊武烈跟他說過的那句話。江湖中還有門派和破軍學宮有關。
如果此事是段麒麟所爲,那段麒麟定然是啓用了那些棋子。
該是時候馬踏江湖了。
亂民爲禍,對大宋而言是災難。但同時,也是機會。
趙洞庭有意要趁着他們露出蛛絲馬跡的時機將他們整個都揪出來,永絕後患。
老頭點了點頭,“草民領命。”
趙洞庭便又離開了武鼎堂。
對天網這個秘密機關,他是絕對信任的。
時間過去數日。
肖玉林、趙大、嶽鵬等人堅決執行堅壁清野策略,並未再對新宋軍隊發起進攻,而是將各縣城百姓和糧草分別護送往重慶、達州等有重兵把守的城池。
新宋軍好似也老實起來,只是在他們各自的據地內休養生息。
原本從牂州出城的大理軍繼續北上,到得珍州綏陽城內,卻只是和後面的張珏大軍玩起追逐戰,始終不做交鋒。
廣南西路境內。
張紅偉、劉諸溫等人到得宜州境內。
可是那支大理軍卻是在接近宜州的時候又做折返,突然向着橫山寨而去。
劉諸溫等人知道柳弘屹大軍此時就在橫山寨外,怕起遭遇不測,自是連忙率軍又趕往橫山寨而去。
看似風平浪靜的大宋各邊疆,實則暗流涌動。
而在這個時候,還有不妙的消息傳到長沙。
這密信乃是軍情處暗探從元朝境內臨安府傳來。
有十萬元軍水軍聚集於臨安府港口,準備沿海路攻宋。而且領軍主帥乃是元朝中威名赫赫的大帥阿術。
元朝這怕莫是真要傾力而戰了。其和大理要覆滅大宋的決心,哪怕是趙洞庭也爲之感到驚訝。
在御書房內看過這封信以後,趙洞庭拍案而起,臉上浮現怒容。
但隨即,卻又緩緩坐了下去。
他在書案上的宣紙上寫了兩個字,理和元。
他不知道段麒麟和忽必烈兩人到底是通過怎樣的利益交換達成的共識,竟然都願意在這場覆宋之戰中不再保留餘力。
難道等滅宋以後,他們兩朝還能隔江而治不成?
趙洞庭絕不相信這個。
且不說忽必烈宏圖大志,本就是極愛攻伐的君主。便是那段麒麟,也絕對不是會只甘願和元朝隔江而治的人。
段麒麟還年輕。
他定然也有着他的勃勃野心。
趙洞庭心中偶然劃過靈光。
只是很快又黯然下去。
元朝在大宋之北,大理在大宋之西南。大宋的地理環境註定他沒法聯理抗元,或是是聯元抗理。
因爲他總不能讓元軍或是大理軍從自己的國境中過去。
國與國之間,是很少有信用可言的。
最終,趙洞庭只傳信文天祥和福州守備軍區,提醒他們元朝海軍即將進犯大宋海岸線之事。
同時他還傳信給廣州守備軍區,讓其軍長速速率軍馳援福建路沿海。
相較於亂民之禍,元軍海軍的威脅力無疑更大。起碼,亂民還有社安部和守卒鎮壓,但福建路內,卻是抽調不出多少兵力了。
而等得這幾封信傳出去以後,趙洞庭又寫書信,讓信鴿豢養司傳往了西夏。
眼下自北面攻宋的新宋軍已經被驅趕到夔州路內深處,這對西夏而言絕對是個良機。
只是,趙洞庭卻也有些擔心李秀淑那個深不可測的娘們未必肯答應出兵。
是以他在信中的措辭頗爲懇切,甚至明言,只要助他滅掉新宋。他日後定然顧念舊情,有生之年不對西夏用兵。
常德府。
城內有紮根千年的老柳樹,柳樹旁,有鋪面並不大,名字很奇特的“小雪麪館……”
粉館內還是那個兩鬢斑白的清冷老人和那個眼神鬼祟的年輕人。
現在已經過去吃早餐的時間,粉館內已是沒有什麼客人。街道對面,那蔥油餅攤的父女兩都已經在收拾東西。
吳阿淼額頭微汗。
將抹布很隨意搭在肩上,他走到坐在搖椅上的瀧欲面前,“師父,這兩天城裡好似多了不少生面孔啊,尤其今天特別多。”
右手懸掛着漆紅酒壺的瀧欲微微擡眼,“你想說什麼?”
吳阿淼砸吧砸吧嘴道:“聽說現在到處都有亂民爲害。我總覺得右眼皮跳,您說……這常德府內會不會也出什麼事?”
說着,他瞧了瞧外頭,“現在城內可是沒有守備軍駐紮。那些亂民說不定有這樣潑天的膽子哦!”
“這又關你何事?”
瀧欲又只是輕輕瞥他一眼。
吳阿淼稍作沉吟,臉色竟是有些正經起來,道:“師父,您殺了那位,心中的大仇……算是報了吧?”
瀧欲微怔,卻是沉默。
吳阿淼又道:“要不……您換個地方開粉館去?”
瀧欲這回沒法再沉默,眼神很是深邃地盯着自家徒弟,“你這是要打算出手幫助宋朝?”
吳阿淼咧嘴笑,“做龍椅的那位是我兄弟。我幫他。”
瀧欲道:“你就不怕我不高興?”
吳阿淼縮縮脖子,嘴裡卻道:“您都已經殺了趙顯了,仇報了,還有什麼不高興的?我那兄弟,你也殺不到不是?”
瀧欲怔住,隨即很是沒好氣地擺手:“滾蛋!”
雖然他已是真武后期修爲,但說要到皇宮裡殺趙洞庭,他還真沒有那個底氣。
這個牛,沒法吹啊!
吳阿淼笑得更歡,“那師父您打算什麼時候走?”
瀧欲搖晃着酒杯道:“走?我爲什麼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