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以爲他們的武器、甲冑配比已然算是很不錯了,直到現在和禁軍比較,他們才油然有種自己是乞丐的感覺。
在他們軍中只有將領纔有的制式鋼甲,禁軍中竟是人人都有,而且,這還只是輕騎兵和步卒,禁軍中重騎兵的甲冑更是讓得守軍將領都眼中冒光。
那樣的全副武裝,在沙場上簡直就是人形兇獸。
光是從這整齊的甲冑上,守軍們似乎就隱約可以想象到禁軍的戰鬥力。
只不多時,便有許多百姓涌了出來。
他們幫着軍卒們搬運箭矢、搭建掩體等等,雖然這其中有長林縣令呼籲的因素,但其中更多人是出於自發。
這裡不是夔州路,被大宋收復已久。雖是靠近元朝邊界,但趙洞庭的諸多新政在這裡都收效顯著。
是以,這裡的百姓們便不似夔州路的百姓們那麼盲目。對大宋朝廷,他們有着頗大的向心力。
春雨綿綿。
整座城池漸漸被籠罩在煙雨中。
城頭上卻是如火如荼的景象。
百姓和士卒來回奔走。
等到各種器械都被搬上城頭,外城各處也建好掩體,蘇泉蕩才讓將士們休息。這日,軍中伙食異常豐盛。
而在傍晚時分,城內正是飄香四溢,炊煙裊裊的時候,元軍也終是趕到城外。
他們的兵卒看上去漫山遍野,壓根看不到盡頭。那黑壓壓的大片,和這陰沉的天地相融。
城頭上號角聲響。
駐守城頭的天罡、天立軍士卒們都是凝神向着城外看去。
而文起的常德守備軍,則在城內,算是作爲預備役。
“備戰!”
“備戰!”
城頭上響起大宋將領們的喊叫聲。
但是,元軍在城外卻又很快徐徐退去。那漫山遍野的人漸漸消失在城外。
他們在離着長林縣約莫兩裡處紮營。
顯然,元軍雖來勢洶洶,但並沒有急功近利的想要迫切拿下長林縣。
看這架勢,他們怕是要穩打穩紮。畢竟,打仗其實本來就是耗日長久的事情。除非是像越李軍那樣,只如同強盜般想打打秋風。
忽必烈要的,是整個大宋國。
而此時,在鄂州、隆興府、建寧府等地,情形也和這長林差不多。
淮南西路的元軍直撲到鄂州城外,同樣擁兵十餘萬。
江南東路的元軍則是繞過潘陽湖,從餘干縣直奔隆興府。
兩浙東路的元軍也是進軍到福建路地境內。
文天祥、金灝等人和蘇泉蕩的選擇相同,俱是率軍抵擋,大有不讓元朝拿下任何城池的決心。
而這些元軍,竟也是全部沒有急於發起攻擊。
很顯然,他們的戰略就是穩打穩紮。
以他們的兵力,看似完全可以困死這北疆沿線的十多萬宋軍。
蘇泉蕩、文天祥等人各自將這種情形飛鴿傳書往長沙城內。
面對着這麼多的元軍,該如何打,他們當然要詢問趙洞庭的意思。畢竟趙洞庭眼下在掌控全局。
現在的大宋家大業大,和以前不同了。打仗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意,想殺到哪裡就殺到哪裡。
此時國家腹背受敵,是主動求決戰,還是被動防守,穩打穩紮,這都不是蘇泉蕩和文天祥兩人可以拿主意的。
因爲他們並不清楚現在國內整個形式如何,他們能做的,只能是根據趙洞庭的戰略方針行事。
接連有信鴿落到長沙城內。
長沙皇宮御書房。
“皇上,福建路又有急報!”
小太監易詩雨再度跑了過來。
這時候外面天色已是黑了。
“進。”
趙洞庭的聲音從御書房內傳出來。
易詩雨對着門口的禁衛點點頭,走進屋去。
趙洞庭和樂嬋就坐在龍榻上。
易詩雨將快報呈上。
“呵。”
看過信的趙洞庭幾聲冷笑,“還真是來勢洶洶啊……”
他已經接連收到北疆的信,全部都是說元朝大軍壓境。稍作估算,元軍怕是有逾六十萬之衆。
“近城而不攻城……是想穩打穩紮,還是想動若雷霆?”趙洞庭嘴裡呢喃着。然後便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時下大宋三面受敵,新宋、大理之軍在夔州、廣南西兩路行蹤詭異,不和我軍正面交鋒,意圖叵測,短時間怕是難以結束戰事。若是北面戰事也陷僵局,將會對我軍糧草補給造成極大負擔,是以,朕着爾等速速和元軍取得決戰。我軍雖少,但個個俱是精銳,朕相信你們有這樣的實力。”
寫完,他將信摺好遞向易詩雨,“將這封信傳往福建路政和縣。”
這樣的信他已經回了三封,內容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其實按理來說,元軍聲勢浩大,大宋本應該慢慢周旋纔是,但趙洞庭卻也擔心這正落忽必烈、段麒麟下懷。同時面對新宋、大理、元朝,大宋的確難以支撐長久。
所以,唯有求以速戰速決,如此雖然兇險,卻也極可能解大宋之威。
易詩雨領命退了出去。
樂嬋看着趙洞庭眉頭又深鎖起來,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眉毛,沒說話,只是眼中卻有着心痛之色。這些天趙洞庭就沒怎麼睡過安穩覺,她都看在眼裡。
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她豈能不心疼?
趙洞庭握住樂嬋的手,偏頭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夜過去。
長林縣內雨紛紛。
蘇泉蕩呆在軍營之內,有士卒匆匆跑到殿外,“主帥,皇城有信到。”
“呈!”
低頭看着什麼東西的蘇泉蕩立刻擡起了頭。
而後看過密信以後,他的嘴角勾起些許笑容。
主動求決戰,皇上和他的想法竟是不謀而合。這讓得他心中再無什麼壓力。
揮手讓士卒退下去以後,他又沉思起來。
如何求決戰,這無疑也是個需要深思的問題。畢竟看元軍現在的動靜,他們並沒有要決戰的打算。
直過去許長時間,蘇泉蕩才擡起頭,對着外面喊道:“讓各軍正副軍長和特種團團長前來議事!”
他心中顯然已經有了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