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陳國峻、副帥罩子實等數十將領端坐在破敗不堪的古萬寨大廳之內。
他們個個臉上都如同烏雲籠罩,其中又隱然有火雲滾動。這場攻宋之戰打成這樣,實在是出乎他們意料的事情。
最初拿太平寨尚且還算順利,但其後兵發古萬寨、兵發邕州城,他們卻是在宋軍手中吃足苦頭。
攻太平寨,將士折損不過一千二百有餘。而在進攻古萬寨的途中,他們卻是折損將士三千有餘。
最爲氣人是今日下午到傍晚的那場反攻堅戰。
現在統計出來的戰損數量,只差點沒讓得陳國峻和罩子實兩人吐血三升。
他們兩支人馬合計竟然折損共計一萬五千有餘。
這簡直是個能嚇死人的數目。
而宋軍,卻僅僅折損不過千餘。而且,宋軍中的那些高手最後都被救走了。
這於陳國峻等人而言,自是奇恥大辱。
更重要的是,他們並未能拿下邕州城作爲立足之處。這是戰略上的失敗。
原本以爲必定所向披靡的攻宋戰,現今看來,實在不容樂觀。
要知道,攻宋不過數天,他們五萬大軍折損竟有兩萬。而戰果,卻不過是斬殺兩千宋軍而已。
再這樣打下去,五萬大軍能經得住多長時間的消耗?
他們剩餘的三萬士卒,又怎樣才能拿得下邕州城?
光是之前那救走宋軍的數千鋼鐵洪流,其體現出來的戰鬥力,就已然不在那些陣亡的大宋守備軍之下了。
過許久,大廳內纔有人說話。
有位將軍硬着頭皮問陳國峻道:“主帥,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去拿邕州,誰都沒有底氣。
陳國峻眯着眼睛沒有說話。
顯然,現在他心裡也沒有任何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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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的驍勇和戰術,幾乎將他心中的驕傲和自信完全摧毀。
罩子實偏頭看陳國峻,低聲道:“主帥,現在以咱們的兵力,再想拿邕州怕是爲難。要不然,咱們趕往西面和大理軍匯合?”
陳國峻搖頭,“我軍如此慘敗,若是去和那大理軍匯合,豈不被他們取笑?”
罩子實皺眉道:“可咱們在這裡進不得,退不得。難道就留在這區區古萬寨?”
陳國峻又是沉吟,過良久,才道:“要佔據宋國疆土,咱們必定要有城池作爲根基才行。不管邕州城內有多少宋軍,咱們總得試着去打一打。若是不成,咱們再另尋別的出路吧!大理國君只是讓我們侵佔大宋疆土,並沒有說非讓我們打下邕州,我們前往他處,他也無話可說。”
罩子實有些遲疑,“真去打邕州?”
陳國峻道:“就試試。不試試,本帥總有些不甘心。”
對罩子實這個地位並不差他多少的副帥,他說話還是頗爲客氣的。
但再面對衆將時,臉色便立刻變得清冷起來,“大軍明日清晨準備進攻邕州城!”
“我等領命!”
廳內衆將俱是拱手領命。
他們也都被打出真火,個個心中都迫切希望能夠獲得場大勝。再這麼下去,軍心都會渙散。
甚至,連他們這些將軍,都會對此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一夜過去。
到翌日清晨,這場雨仍未有要停歇的跡象。
但在古萬寨內外的越李大軍還是離開古萬寨,沿着旱道向邕州城進發。
他們走過的路變得泥濘不堪。
原本清澈的左江水也是顯得有些渾濁起來。
在離着邕州城約莫十里的某座大山上,忽有狼煙滾滾。
邕州城內宋軍自是很快知曉是越李大軍前來進犯。
柳弘屹、朱海望等人匆匆趕往城頭。
號角聲綿延。
不計其數的大宋士卒從軍營中跑出來,頂着雨列隊趕向邕州南城門。
他們是靜江府內守備軍區的士卒。
靜江府守備軍區共萬人,此刻都被柳弘屹帶到了這裡來。
面對這即將到來的大戰,這些還未真正到沙場上廝殺過的守備軍士卒們也不禁是滿臉緊張。
他們雖是久經訓練不假,但士卒,只有經過鮮血的洗禮才能蛻變。
一架架投炮車被整齊擺放在城牆上。
箭垛內弓弩寒芒若隱若現。
轟天雷堆砌着,上面蓋着帆布。
柳弘屹在城牆上馳馬,“將士們,你們都是大宋軍人。本帥知道你們未上過戰場,但你們要堅信,經過在軍營中艱苦訓練的你們,不是這些越李朝猴子可比的!你們欠缺的不是戰鬥力,亦不是勇氣,而是狠心。本帥希望你們牢記,對敵人仁慈,便是對你們自己殘忍。你不殺他們,便只能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將士們,回答我,你們可會對這些侵佔我大宋的敵人抱有仁慈之心?你們可願意看到他們屠戮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家人?”
“殺!”
“殺!”
“殺!”
城牆上只有這樣的吼聲。
將士們將手中兵刃重重頓在地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正如柳弘屹所說,他們雖無沙場廝殺的經驗,但並不缺乏勇氣。因爲,他們感激大宋朝廷,對這個朝廷充滿向心力。
天色灰濛濛的。
烏雲籠罩得極低。
在濛濛的雨氣中,越李大軍接近邕州城外。
他們黑色的甲冑和軍服好似與這天地融爲一起。
城牆上陡然安靜下來。
面對着好似無窮無盡的越李軍,任是誰,心中都會充滿壓抑。
雨淅瀝瀝,流進衣甲內,涼颼颼。
越李軍騎兵在前,步卒殿後,緩緩前行。他們的腳步聲恰似聲聲都響在心頭。
咚。
咚。
咚。
到得離着城池約莫五百米遠,這連綿的大軍才忽然停頓下來。
隨着軍旗的搖動,將士們將兵刃拍打在胸口上。發出哐哐哐的響聲。
這是要以勢壓人。
城頭上守備軍們將轟天雷放到投炮車上,拉弓上箭,嚴陣以待。
還有數十挺擲彈筒,齊刷刷地對着城外。
只可惜的是,守備軍中雖也設立有飛天軍團,但在這樣的雨天,熱氣球卻是沒法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