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五百人出寨,而現在,他們卻是已經造成越李朝士卒數千將士陣亡。縱是死了,也值了。
寨外。
陳國峻看着輕騎隊撤出來,勃然大怒。得知主將陣亡以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緊接着,又有一隊輕騎馳進古萬寨內。
從太平寨到這古萬寨,他麾下怕是已有將近三千士卒折損在宋軍手中。再多的大軍,也經不住這般損耗。
不將這百餘宋軍挫骨揚灰,他難泄心頭之恨。
夜色中,距離這古萬寨不過區區數裡之外。
有千餘宋軍在官道上駐足。
後頭有斥候馳馬到朱海望、朱河琮兩人面前稟報:“兩位副帥,朱團長已經將敵軍引進寨子。不過……”
朱河琮凝眉道:“不過如何?”
斥候道:“越李朝軍卒已經將古萬寨團團圍住,朱團長他們怕是很難再……衝殺出來了。”
徐徐的夜風中,好似還有雷聲自古萬寨那邊傳來。
朱河琮看向朱海望,道:“哥,難道咱們真的就這麼將朱團長他們拋下?”
“不!”
朱海望搖頭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拋下他們。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裡等着他們了。”
然後便看向古萬寨守軍團長範雲鵬道:“範團長,你即刻率領軍中輕騎,前往古萬寨助朱團長他們突圍。”
那邊雷聲和槍聲似乎並沒有斷絕的跡象,這也就是說,朱茗鍇他們定然還沒有全軍覆沒。
範雲鵬拱手:“末將領命!”
再對着軍中士卒們大喝:“輕騎士卒,帶足彈藥,跟隨本將前去助寨內弟兄們突圍!”
無數聲音轟然應諾。
約莫五百騎從軍伍中分離而出,跟着範雲鵬向着古萬寨方向又折返而去。
朱海望率領的這支人馬中,幾乎僅僅只留下步卒還在原地。火把的光芒中,幾乎再也看不到戰馬的身影。
許多人回頭,凝望着這些殺回去的弟兄們的背影。
朱海望又偏頭看向洪無天等人,道:“哪兩位供奉願意前去協助?”
“我和夫人去吧!”洪無天開口道。
而就在他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鐵虎和孤狼兩人已經馳馬向着前頭輕騎追去,只有些許笑聲響着,“區區越李猴子,還是我們兩個前去對付吧!”
他們兩人都初入真武境初期不長時間,在這羣供奉中,算是實力最爲低微的。
當然,再低微,也是真武境。要放到江湖中去,那也是能嚇死人的存在。
洪無天微愣,然後對朱海望道:“朱副帥,要不要我們也前去?”
朱海望微微搖頭,“諸位前輩暫時便不要全都暴露了吧,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古萬寨,不是,也不會是終點。他要做的,是在柳弘屹趕到之前,將這五萬越李朝大軍都擋在邕州城外。
這意味着,之後定然還會有苦戰。
洪無天聽得朱海望這麼說,輕輕點頭,便不再說什麼。
數百人就這般靜悄悄地站在官道之上。
他們倒是不擔心越李朝會有斥候前來打探,畢竟,現在越李軍的精力都集中在古萬寨上。
他們必然是要先佔據古萬寨,纔會覬覦邕州。這年頭糧道是重中之重,繞城而戰,很可能會有斷糧之危險。
這種侵略戰,往往都會選擇穩打穩紮。
古萬寨內。
朱茗鍇和僅剩的將士們已經接連轉換過近十個地方。
寨內留下的生門幾乎沒了。
子彈,也幾近斷絕了。
他們即將退無可退。
而剛剛衝進寨內的這支越李朝輕騎卻還剩餘數百人。
古萬寨到底只有這麼大,埋下來的轟天雷接近炸死越李朝兩千士卒。這已經是極限。
到最後的生門,朱茗鍇身側僅於六十四人,連軍中那位最爲驍勇的副團長都已經身亡。
他是衝出掩體,抱着兩個越李軍中的江湖高手,踩在雷上,共同赴死的。
在這段時間的糜戰中,越李軍中出動的高手也是損失殆盡。只不知道,那主帥陳國峻會不會心痛。
朱茗鍇匍匐在掩體後,知道這是最後的生門,忽的朗聲大笑,“兄弟們!咱們便在這裡共赴黃泉吧!”
有人哭,有人笑。
這些士卒中還有很多都未娶妻,死在這裡,人生是遺憾的。但是,縱死不降。
他們都是在軍中經過愛國情懷灌輸的,覺悟不是尋常百姓可比,更遠非這些越李朝軍卒可比。
這年頭許多軍卒參軍打仗只爲活命,越李朝軍卒也是如此。但大宋軍人,卻並非這樣。
他們若是想過安生日子,完全可以不參軍。參軍,是爲守護國土,是爲守護國家這個大家庭的安寧。
那血色的旗幟,是他們心中的信仰。
“射擊!”
眼瞧着前頭的輕騎淌過雷陣,離得又近了,朱茗鍇大聲呼喊。
又是槍響。
爆炸中,有越李朝輕騎中槍落馬。
但隨着時間的漸漸流逝,槍響聲終究還是漸漸悉數起來。
雷聲也沒了。
有人喊道:“團長,我沒有子彈了!”
“團長,我也沒有子彈了!”
而面前的越李朝輕騎卻怕還有兩三百之數。
寨外,更是有數不清的越李朝軍卒。
朱茗鍇閉上眼睛,沉吟兩秒,胸膛猛地鼓起,豁然抽出了佩刀:“弟兄們,和他們拼了!”
他將神龍銃重重擲到了地上。
他也沒有子彈了。
其實,儒將出身的朱茗鍇並不通武藝,但這刻,他還是身先士卒越出掩體,向着前面撲殺過去。
雖面對數倍於己方且廝殺驍勇的越李輕騎,但他嘴裡的喊聲卻仍舊是驚天動地,“殺啊!”
“殺啊!”
數十士卒僅僅跟着他們的將軍躍出掩體。
有這樣的國,有這樣的將軍。死亡,有何懼?
數十人很快和那兩三百輕騎廝殺起來。
有人將那些輕騎撲到地上扭打。
還有的,卻是還沒來得及將敵人撲下馬,就被長槍刺穿了頭顱。
大宋甲冑雖強,但他們不是重騎兵,並非全副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