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李朝大軍忽然止步不前,朱茗鍇的臉色不是太好看,他旁邊副將更是有着焦慮之色,“團長,這些越李朝猴子應該是義軍發現咱們的意圖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登山以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埋下許多轟天雷,的確是有炸絕壁擋越李大軍的想法。
可現在越李朝大軍止步,這些雷顯然不再可能對越李大軍造成多少損失。
朱茗鍇眼神落到越李朝大軍前面的那兩股軍隊上,看着他們緩緩接近山腳拐角處。
只要引爆轟天雷,這山腳下便立刻會被亂石覆蓋。
但若是隻炸這兩股千人的軍隊,多少有點覺得可惜。
朱茗鍇雙眸緊緊盯着山下的越李軍隊,並不說話。
副團長在旁側不禁愈發焦急。
眼瞧着吳步烈、齊阿農兩人所率軍隊的前頭都已經有不少人繞過拐角,他忍不住又道:“團長,咱們這便引爆吧!”
“等等!”
朱茗鍇道:“再等等!咱們要做的,是拖延他們!”
現在引爆,縱是可以殺死吳步烈、齊阿農軍中不少士卒,但卻不可能阻攔陳國峻大軍多長時間。
而若不引爆,不露出底牌,卻能讓得陳國峻不敢輕易率領大軍上前。
朱茗鍇每分每秒都想爭取。他也已經隱約猜測得到,陳國峻應該是料到自己的意圖了。
大宋有轟天雷,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而且之前大宋廣修道路,到處都用轟天雷開過山,越李朝主帥會聽聞過轟天雷威力也絕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此時引爆,反倒不如不爆。
眼瞧着,吳步烈、齊阿農兩人率領的士卒都快要全部繞過拐角。
前頭軍卒已經到得之前朱茗鍇他們登山的地方。
地上有雜亂的馬蹄印。
吳步烈、齊阿農兩人卻都只是佯裝不見,繼續帶領軍卒向前行去。
越李朝軍隊中,陳國峻瞧着己方軍隊消失在拐角處,嘴裡勾笑,“這支大宋軍隊的將領倒是好耐性,只是,又能如何呢?”
他僅僅派遣兩千人前去開路。
宋軍縱是有埋伏,想來最多也就不過折損他們數百人吧!而且這還已經是最大預估。
而只等到吳步烈、齊阿農兩人率軍登山,陳國峻覺得,躲藏在山上的宋軍便再無路可退。
“團長!”
山上,瞧着朱茗鍇還不下令。副團長已經是急得不行,再度出聲提醒。
再不炸,便是連根毛都炸不着了。
朱茗鍇微微眯起了眼睛,將左側兩條線的雷引爆。
立刻有傳令兵跑開。
然後有轟隆巨響。
絕壁上煙塵瀰漫如霧。
整個山都好似在微微搖晃。
許多灰褐色的大石頭被炸裂,向着下頭官道上滾滾落下。
下頭的越李軍卒大驚失色,霎時間便是呼喊連天,忙不迭向着前面匆匆跑去。
但仍是有人被壓在巨石之下,或是被碎石砸中,好生慘烈。
只是,被砸中的人不多而已。
副團長眼睛盯着下頭,一拳憤憤的砸在地面上,低喝道:“太遲了!”
他無疑對朱茗鍇很是不滿。
如果不是朱茗鍇遲疑不絕,在這兩股越李軍卒大部過拐角的時候引爆,絕對不可能只殺死這麼點人。
就炸死後面這大鳥小鳥三兩隻,怎麼看,都是失策。
不遠處,陳國峻看着山上終於落下巨石,嘴角輕笑不減,“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他眼中有着些輕視之色。
朱茗鍇等到這個時候才引爆,錯過最佳時機,無疑很是顯得優柔寡斷。
這是爲將者的大忌。
而在山上,朱茗鍇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懊惱之色,只道:“本將需要留下十名死士,誰願意留下?”
在他後頭些許立刻有親衛接口道:“團長,我願留下!”
“團長,我願留!”
他們不是禁軍,沒有上過沙場。這時候有很多人都是臉色蒼白,但是,這樣的聲音卻是此起彼伏。
在出寨以後,知道要面對五萬越李朝大軍,有很多人就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
這個年代不缺英傑。
朱茗鍇回頭,點了十個人的名字。這十個人,都是他的親衛,個個都和他熟悉。
然後,他說道:“你們留在此處繼續埋伏,等到越李軍卒搬開官道石塊,再度前進時,引爆剩下的轟天雷。”
“其餘人,準備隨本將撤退!”
數百士卒跟着朱茗鍇當即離開這藏身之地,向着北邊跑去。
留在原地的十個親衛看着他們離開,眼中有着極爲堅定之色。留在這裡引爆,他們幾乎是必死。
但,雖死不懼。
“他們在那!”
山腳下有越李朝士卒呼喊。
在並不茂密的植被間躥動的大宋士卒自是沒法避過他們的眼睛。
“殺!”
“殺死他們!”
軍中,吳步烈、齊阿農等將向着山上張望,然後便也是立刻呼喊起來。匆匆向着山上跑去。
十個親衛躲在暗處動也不懂。
“射擊!”
朱茗鍇從背後將神龍銃摘下,下令道。
他麾下的士卒們都紛紛取下神龍銃,向着下面往山上竄來的越李朝軍卒射擊。
有慘叫聲在密集的槍聲中響起。
而後,有大宋士卒解下轟天雷向着下面拋去。
他們邊打邊走,跟着朱茗鍇不斷向着北面跑去。
而在這樣的山林之中,神龍銃和轟天雷自是沒能發揮出太大的威力。
山下的越李朝士卒仍舊向着山上蔓延而來。
他們五萬大軍攻邕州,從沒想過會敗,此時看到朱茗鍇這支軍隊,便如同看到羊羣的猛虎,個個都想將這支宋軍覆滅。
這是軍功。
近兩千人俱是盯着大宋士卒們,爭先恐後向着山上衝鋒。
仍在彎道之外的越李朝軍中,陳國峻面含冷笑,嗤笑道:“大宋軍隊不過如此。”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時候大宋軍隊已經在撤退。如此說來,這場埋伏戰無疑是失敗的。
若是他,便絕不會等到現在。在己方兩千軍卒剛剛過彎道的時候就即刻引爆轟天雷,纔是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