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獨自離去。趙洞庭帶着韻景回往寢宮。
只還在路上,卻就見得有太監匆匆跑來,“皇上,蘇泉蕩蘇元帥回朝了。已經到得宮門之外求見。”
趙洞庭神情微愣,然後擡頭看向了天空。
天很藍,很高。
“終於來了嗎……”
他喃喃自語,隨即對着這太監吩咐道:“即刻去請太后、皇后、靜妃、德妃前來正德門。”
小太監自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問,連忙匆匆跑去。
趙洞庭看向旁側韻景,“走,隨朕去迎接謝太皇太后、全太后等人。”
執掌大宋數年,他本沒想過謝太皇太后等人有生之年還能夠再回到大宋。卻沒想,終究還是要人這些人產生交集。
那位曾經大權在握的有血緣關係的親奶奶,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趙洞庭帶着韻景匆匆趕到宮門之外。
因謝太皇太后等人的行蹤需要保密,是以朝廷根本沒有大張旗鼓到城外迎候。
趙洞庭和韻景到得皇宮門口時,蘇泉蕩的千餘親衛就在宮門外大街上齊整排列着。
蘇泉蕩穿銀甲,手持長槍立於軍前。
在他後頭,是十餘架車輦。
見得趙洞庭帶着韻景出現,蘇泉蕩眼中隱隱露出激動之色,連忙下馬單膝跪地道:“末將蘇泉蕩叩見皇上。”
自從成爲鎮北軍區元帥以後,他和趙洞庭相見的機會便也少了。
兩人之間既是君臣,又是朋友,自是難免有些激動。
“快些起來。”
趙洞庭臉上也是有着笑容,“又有一年不見,你這傢伙倒是愈發的壯實了。”
蘇泉蕩訕訕笑,“軍中吃得好,穿得好,末將都是託皇上的福。”
他身後的車輦門簾都被拉開。
謝太皇太后、全太后以及一衆大宋以前的皇親國戚都是露出臉來。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都只是看着趙洞庭。
趙洞庭的眼神也自他們面上掃過。
然後對着謝太皇太后和全太后依次施禮喊道:“太皇太后……太后……”
雖然他沒有繼承趙昺的技藝,但要認出來年齡最大,同時也是最具威嚴氣度的謝太皇太后並不難。而能夠和謝太皇太后同坐一輛車輦的,想來除去全太后以外也不會有其他人。
“嗯。”
謝太皇太后輕輕淺淺地應了聲。
而臉色仍是疲憊的全太后則做不到這麼淡定,很是有些怨氣道:“顯兒已逝,本宮再也算不得太后了。”
她心中無疑是最爲記恨趙洞庭的。
趙顯的死讓她失去許多理智,而這,也自然而然讓得她根本無心去考慮是不是會是其他人動的手,只認準趙洞庭是始作俑者。
趙洞庭微怔。沒想到全太后剛剛說話就這麼含槍帶棒。
那話語中的濃濃怨氣,想來周圍誰都能夠感受得到。
聽得顯兒已逝,周遭鎮衛皇宮的禁衛們都是紛紛變色。
趙洞庭有心反駁,但這裡顯然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微微皺眉,只道:“請太皇太后、太后入宮吧……”
說罷,他便拽住蘇泉蕩的手向着皇宮裡面走去。
他不會做得太客氣。
因爲現在他纔是這大宋的天子。
趙洞庭很明白,自己越是表現得謙卑,全太后這等人就會愈發的得寸進尺。
而他,實際上是不太在乎他們的。
如果不是顧着血緣關係,又要作爲臣民表率,他才根本懶得理會謝太皇太后這些人。
之前趙昺在朝中所受的待遇可不怎麼好。
而握住蘇泉蕩的手,也可以視作是種示威。自是趙洞庭刻意爲之。
他這是在告訴謝太皇太后等人,現在的大宋是他的大宋。如蘇泉蕩這些青年將領,都是他的人。
這,也讓得謝太皇太后等人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他們都敏銳感覺得到趙洞庭的用意。
“太皇太后……”
全太后委屈看向謝太皇太后,卻在謝太皇太后冰冷的眼神中住了嘴,沒能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謝太皇太后走下車輦,冷冷道:“進宮!”
趙顯的死以及趙洞庭的態度,讓得他們此番回到長沙根本沒有之前預想時的那般激動,更談不上高興。
每個人都是心思重重。
而趙洞庭拽着蘇泉蕩,直直走向正德門,也始終沒有再回頭的意思。
他不想面對全太后那張怨毒的面孔。
到正德門。
楊淑妃、穎兒、張茹、樂嬋幾女已經穿着正裝在等候。
見得趙洞庭拽着蘇泉蕩先行趕到,俱是微微愣住,然後眼神纔看向落在後頭的謝太皇太后那一大幫子人。
趙洞庭淡淡對着楊淑妃道:“母后,太皇太后他們回來了。”
然後就走到楊淑妃旁邊站着。
蘇泉蕩跪倒在地,“末將蘇泉蕩叩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靜妃娘娘、德妃娘娘。”
他這聲叩,喊得極其大聲。
喊完,便擡頭看向趙洞庭。趙洞庭衝他眨巴眨巴了眼睛。
蘇泉蕩這傢伙果然是機靈。
無疑,蘇泉蕩也是心領神會到趙洞庭的意思。這是刻意在做樣子給謝太皇太后等人看。
他這等於就是在說,只有眼前的太后娘娘,纔是他心中真正認可的太后娘娘。
這讓得全太后臉色更是難看起來,忍不住輕哼了聲。
其餘皇親國戚則是若有所思。
從信陽城趕往長沙途中的這些天,已經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考慮許多問題。
以前的大宋是謝太皇太后的大宋,但現在看來,大宋早已經變天了。
趙洞庭在朝中的威望,要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
眼前這個雖然仍舊年輕,卻器宇軒昂的年輕皇帝,讓得他們始終沒法將其和以前那個柔弱的趙昺重合起來。
趙洞庭身上的威嚴足以表明他已經是個真正的王者。
而這樣的王者,還會讓太皇太后有機會執政麼?
原本對着此事念念不忘,希望仍舊跟在謝太皇太后後頭吃香喝辣的皇親國戚們,其實心中早就沒了底。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便也要想想自己以後該如何站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