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尚且不覺得有什麼,但自從習慣和穎兒或張茹同睡以後,身邊沒有個女人,總是有些輾轉,難以習慣。
好在宮中有奶孃,前些時日,趙洞庭終於解放,可以和張茹同牀。
房間裡,沒有迴應。
禁衛首領又輕輕喊了聲,“皇上……”
房間裡這才響起趙洞庭有些疲憊的聲音,“何事?”
昨夜他和張茹有些瘋狂,也幸得是修爲精深,且又堅持修習房中術,要不然這時候怕是打雷他都聽不到。
反正,此時就在他旁邊睡着的張茹還處在深深的睡眠之中,俏顏如水中荷花。
她的美,比以前更爲驚人了。
禁衛首領只道:“易公公來了。”
房間內趙洞庭微怔,揉了揉眼睛,輕輕嘆息,卻不得不起牀,披上大氅,打開了房門,“宣。”
禁衛首領點頭,跑到外面,很快帶着易詩雨進來。
易詩雨先是跪着行禮,然後從袖袍中掏出密信,遞給趙洞庭,道:“皇上,這是從嘉定府傳來的密信。”
竹管上纏繞着兩根紅繩。同時,還有根白繩子。
這白繩子,是專門區別天網和軍情處的密信。有白繩的,是天網密信。
趙洞庭自然不知道金剛到嘉定府的事,帶着些微疑惑從易詩雨手中接過密信。
按理說,這時候嘉定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纔是。
拆開信,他臉上神情頓時愣住。
在世佛無得自曝雁羽堂金剛副堂主身份,於嘉定府東門重創解立三和破軍宮主,和極境破軍老宮主共歸於盡。
消散前,金剛怒目異相向東而拜。
密信篇幅不長,並未書寫金剛和老破軍宮主他們搏殺的經過,但光是最後這句,便足以讓得趙洞庭眼神複雜起來。
向東而拜,東,是長沙,是大宋皇城。
原來破軍學宮之中竟然還有極境的老宮主存在麼?
趙洞庭心中明白,在世佛在嘉定死戰,是爲大宋清掃障礙。但是,他爲何要這麼做?
他本出世,受億萬人尊崇,實在沒有必要再入世。
再者,縱是要爲大宋除江湖強敵,也還有很長的時間、很多的機會,沒必要這般倉促而決絕。
在這封密信到宮內以前,江湖中可是未傳出半點風聲。
回過神來以後,趙洞庭微微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豎放在額頭上,不斷摩擦着自己的眉心。
他和金剛並未打過幾次照面,但金剛對他的幫助卻是不小。
雷州超度亡魂且不說,光是那次在福建擋住瀧欲,便是幫了整個大宋朝廷天大的忙。
再有,若不是有他照顧,樂舞那丫頭在江湖中闖蕩怕也難以如此安寧。
而想到樂舞,趙洞庭的臉色便是微變。
他的雙眼猛然睜開,雙眉凝起,對易詩雨道:“回信嘉定府,讓他們向朕稟報在世佛身旁那位女孩的下落。”
以前有無得護着,趙洞庭並不擔心樂舞的安全。但現在,無得和老破軍宮主同歸於盡,他便不得不擔心樂舞的處境。
這丫頭,該不會也在嘉定府……
如果她遭遇到什麼不測,趙洞庭很難想象樂嬋和樂無償兩人會傷心成什麼樣。
只要想想樂嬋可能傷心欲絕,他便覺得自己心中不斷抽搐起來。
易詩雨見趙洞庭神色凝重,連忙領命,又向着寢宮外跑去。
禁衛首領跟着他離開。
趙洞庭披着大氅,仰頭看夜空中飄下的雪花,眉頭始終不解,陷入沉思。
無得忽然爲大宋闖嘉定府,拼死破軍老宮主不可能沒有緣由。可到底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直過去許長時間,他才攥緊手中的信,走回到屋子裡去。
張茹仍是未醒。
趙洞庭將密信放在油燈上點燃,看着信紙在手中逐漸燃燒成灰燼,心中始終有着淡淡的悲哀和深深的擔憂在徘徊不去。
再躺回到牀上,也沒有任何睡意,只是盯着頭頂上的帷幔深思。
如此,直到天明。
大理國都中興府。
段麒麟還未登基,但吃穿用度已經和皇上無異。段興智入冢以後,他便搬到了段興智的寢宮中居住。
他的臥室裡、牀榻上,並無貴妃宮女侍候。
段麒麟就盤坐在牀上修行。
若論勤奮,他大概是要勝過趙洞庭的。雖每日修行,但並不耽誤早朝,總要比趙洞庭早起不少。
內氣在體內運行過完整週天以後,段麒麟才緩緩睜開眼睛。
而這個時候,門外也有宮女恰時走進來。
這位即將登基的太子殿下不同於先皇,時間觀念很強。雖然纔在宮中時間尚短,但寢宮宮女們也已經摸清楚他的起居作息。
每日卯時剛到,太子殿下便會結束打坐,也就是她們進去侍候太子殿下更衣的時候。
太子殿下着共八足的四爪蟒袍。
段麒麟走下牀,站在銅鏡面前,任由宮女們替他梳洗、更衣。
數名宮女之中,不乏有悄悄打量他的人。
太子殿下長得可真是俊俏,氣質又極好。只可惜,對她們這些宮女好似並不感興趣。
“殿下。”
正在更衣,門外又忽有禁衛跑來。
段麒麟偏頭瞧過去,淡淡問道:“何事?”
禁衛走進屋,手中也握着封密信,單膝跪倒呈給段麒麟,“有來自嘉定府的密信。”
飛鴿傳信在這個年代很是普遍。
莫說朝廷,便是民間那些小幫小派,有什麼事情用飛鴿傳信也很常見。
段麒麟經營蜀中多年,又有鬼谷學宮和破軍學宮作爲根基,他手下的情報機構,怕是較之大宋還要更強。
而嘉定府是他原本老巢,那裡發生的事情,自是瞞不過他的耳目。
段麒麟拆開信。
銅鏡中,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兩道劍眉也是驟然緊皺。
這讓得旁側宮女們都霎時間將心都給提了起來。
太子殿下高傲淡然,和她們這些宮女並不親近,但也從未發過火。她們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此刻的太子殿下,便好似心裡頭積壓着火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