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去足足十餘秒,這些圍觀羣衆們纔回過神來,以極爲駭然的神色瞧向金剛。
這時,金剛背上的怒目金剛相纔開始淡淡隱去。
他放首望向城內,佛門獅子吼再度施展出來,“再不現身,我便斬你學宮中此代宮主。”
空蕩子說破軍學宮之中尚還有老宮主存在,他自然相信。
而要斬破軍宮主,自然也不是假話。他到嘉定,便沒打算再全身而退。
留破軍宮主,只是爲引那老宮主出現。
若是不能和那破入極境的老宮主交手,此行難免有些可惜。
城下衆人聽得這話,便都向着城內看去。
而就在他們看向城內的時候,有人沖天而起,而後極速向着這城頭掠來。
他的速度如同鬼魅,在屋頂上起起落落。身形飄逸瀟灑,速度卻是極快,較之之前破軍宮主等人還要快上許多。
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色來。
沒想到,城內竟然還有這樣的大高手存在。
金剛主動逼他出現,顯然,這高手的實力很大可能也已經達到極境。
這個江湖是動盪的,但也是人傑輩出的年代。
此刻,金剛的臉上亦是露出些微凝重之色。
每個極境都絕不是尋常的存在。
江湖中很難有極境對極境。他又是獨臂,且根基受損,自然如臨大敵。
而就在這樣萬衆矚目的情況下,那人終於到得城頭。
他飄身直上城頭,飄飄如謫仙。
衆人終於得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白髮、白眉、白鬚、白袍。背後長劍飄白絮。
剛上城頭,他直接無視衆人,眼神只是看着金剛,清冷道:“你已斷臂,何苦來尋死?”
“呵。”
金剛輕笑,“極境之威,你應該瞭解。斷臂不斷臂,又有何妨?”
白髮老宮主道:“總是要損些氣血的。”
然後他緩緩解下背後長劍,竟是將長劍連鞘向着城垛上投去。
碎石崩裂。
長劍直接刺入城垛,如同刺入豆腐般,瞬間直沒而入,僅僅只剩下劍柄還留在外頭。
劍絮飄搖。
城下人再驚。
白髮老宮主又道:“本宮主不願勝之不武,你既然斷臂,本宮主便舍劍。”
他的話語之中,儼然已經顯露自己的身份。
破軍學宮之中果然遺留有極境的存在。
而他說舍劍,也真算是自信到極致了。也可以說有劍客精神。
劍客舍劍,真和武者斷臂並沒有什麼兩樣,甚至尤有過之。因爲劍客有許多修爲便在劍上。
數十年劍在身側,忽然舍劍,實力真會大打折扣。
金剛神色微動,還真沒料到老宮主會有此舉,緩緩道:“你不後悔?”
白髮老宮主道:“極境難遇,勝之不武纔會後悔。”
“哈哈!”
金剛大笑,“等你能勝,再說這般狂妄之語吧!”
他的身上,怒目金剛相再度緩緩浮現。不過這回不是在背後,而是將他籠罩在內。
白髮老宮主輕笑,身外亦有異相浮現。
到極境,便是新的天地。
這是個對於江湖人而言神秘到極致的境界。
而在白髮老宮主的身外,浮現的則是着白衣的朦朧身影。這大概便是他自己。
朦朧身影亦持劍。
只是沒有實劍在手,威力難免還是要大打折扣。
忽然間,朦朧身影對着金剛擡手,有聲音仿若天上來,“請。”
怒目金剛開口,聲如洪鐘,“請!”
而後,在城下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兩個身影便在瞬息間陡然碰撞起來。
金色怒目金剛和白衣朦朧身影籠罩在兩人身外,隨着兩人的動作而不斷進行着碰撞。
雖未有光芒四射的異相,但迸發出來的氣勁餘波以及氣勢卻是讓得城下的人再度往後惶惶退去。
一退再退,直到數百米開外。
即便是那些破軍學宮中應該已經到得上元境甚至真武境的高手,在這刻也都是站在百米開外。有人臉上冒汗,苦苦支撐。
這是機會。
在這樣的氣勁和意境籠罩中,他們的境界極可能得到攀升。
而能看到極境高手交鋒,這更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江湖中太多太多的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見到極境高手,不,甚至可能連上元境高手都難以見到。
眨眼間,金剛和白髮老宮主已經不知道交手過多少招。
他們的動作,哪怕是那些上元境高手,也根本看不清楚,根本捕捉不到痕跡。
破軍宮主和解立三兩人這時候也總算是緩過勁來,就坐在城垛上,看着交手中的兩人,眼中都充滿着嚮往之色。
他們已是僞極境,位列江湖絕顛,但是,極大可能這輩子都沒法進入極境。
這個門檻,真的太難太難邁入進去了。
他們眼睛眨也不眨。
看極境高手交手,也可能讓他們尋找到突破的契機。
城牆動盪。
金剛和白髮老宮主交手的動靜,遠遠不是之前和破軍宮主、解立三交手時可以比較。
之前只是城垛上出現劍痕,現在,城牆是在真正的坍塌。
灰塵將兩人還有背後異相都籠罩在內,讓得兩人身影更是模糊起來。
而過去數十秒後,在城頭上更是看不到兩人身影。
因爲,兩人硬生生將城牆都打出洞來,此時就在城牆中間交手。
這讓得好多人不自禁的踮起腳尖觀望。
可哪怕是墊起腳,顯然也看不到已經嵌入到城牆中間的兩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焦急之色。
這樣的機會,錯過一分一秒都是損失。可是,又沒誰敢有那潑天膽子敢過去觀望。
解立三和破軍宮主兩人眼中亦是露出些微焦慮,不經意對視,然後捂着胸膛起身,向交手中的兩人走去。
他們倒是有這樣的膽子,畢竟僞極境在餘波之中還是能夠支撐的。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走近纔不到五米時,那大段城牆卻是突然坍塌起來。
不,不是坍塌。而是迸射。
約莫有三米長度的城牆,高達數米,在這刻突然直接爆裂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