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閣嘆氣道:“其實這既是優勢,也是難處,蜀州的水土氣候,家庭式的農業足以解決溫飽。但是除了蜀都平原,其餘地方山高坡陡,難以實現集約化,規模化,加之出路封閉,運輸成本太高,在國家從農業國轉化爲工業國的今天,要實現小康,走向富裕,卻比國內其它地方難太多了。”
丁教授拍着李君閣的肩膀說道:“皮娃,你現在的路子就不錯嘛,山不就人,我們就請人來就山,因此李家溝生態旅遊必須搞起來,爭取就地消化,這是一條正確的路子。”
李教授也說道:“就是就是,我們李家溝現在的勢頭就很好,儘量提升農產品的附加值,提高單產價值,把運輸成本抵消掉還有富餘,這條路子也不差!”
李君閣對丁李兩位教授拱手笑道:“那就要靠農大的老師們多多支持了,以我跟阿音的能力,帶動一鄉都舉步維艱,差資金,差人才,差技術,反正我是皮娃,可就真涎皮涎臉賴上你們了喲!”
丁李兩位哈哈大笑:“還是那句話,頓頓伙食都有上次來那標準,這些都不是事兒!”
行到下午,中途獵戶叔發現了兩個雞窩,一個窩裡有四五枚野雞蛋。
李君閣將蛋撿起來拿強光手電打了打,裡面還沒形成胚胎,於是對獵戶叔笑道:“還好有幾個蛋,今晚還能做一道蛋炒飯,不然只能吃醬油拌飯了。”
藥師叔笑道:“其實豬油醬油拌飯已經不錯了,以前跑山都是烤土豆就山泉水,再來把酸菜就算一頓。”
獵戶叔搖頭道:“看來我們護林隊也要添置設備了,現在自己個巡山,跟皮娃一比,總覺得像個叫花似的……”
在松林裡搭好帳篷,李君閣剛將飯燜上,唯唯就要拉着他去林子邊上逛一圈,看看能拍到什麼不。
將上次未吃完的風鹽雞腿拿水泡着去鹽分,李君閣跟唯唯一起向林子邊上走。
松林邊上是一個深谷,下邊長着一株巨大的泡桐,樹冠頂部高出李君閣他們所在的位置,兩人剛好能近距離看到部分樹冠。
山谷背風向陽,泡桐已經開始打花骨朵,離盛花期還有些時候,不過已經有少部分耐不住寂寞的紫色花朵開始吐蕊。
一羣色彩繽紛豔麗的鳥兒在花間嬉戲。
唯唯對李君閣說道:“趕緊藏好,那鳥怕人!”
兩人趴在厚厚的松針上,唯唯輕輕將拍攝神器米口袋摸出來放在身前,換上長焦鏡頭,開始在泡桐骨朵間搜尋。
那羣鳥兒有大有小,嘴巴又細又長,向下彎曲。
稍大的那些前額,頭頂、下巴,喉嚨的羽毛是輝紫藍色;背、胸、頭側、頸側硃紅色;耳後和胸側各有一塊紫藍色斑,在四周硃紅色襯托下甚醒目;腰、腹爲豔黃色;中央是兩根紫藍色的細長尾羽。
小的顏色稍差,不過也不錯,上體橄欖綠色,腰黃色,喉下到胸前是灰綠色,其餘下體爲綠黃色,尾巴比大的短上一些。
這鳥可比紅嘴玉相思鳥漂亮太多了,要是小美見到這個,指不定會欣喜成什麼樣子。
這鳥很小,還沒有桐花大,估摸着就幾克重,但是活力很強,在桐花間穿來穿去,在夕陽下閃爍着耀眼的光澤。
而且它們還常常做出高難的動作,如同蜂鳥一樣,能夠振動着翅膀倒着身子懸停在半空,將又長又彎的嘴巴探入花朵中吸食蜂蜜,然後又轉身飛開,去到另一朵花前。
唯唯的大鏡頭方向和對焦經常跟不上它們的速度,不一會就被它們累出了一腦門子汗。
李君閣笑道:“看來你對這鳥挺熟悉啊,北方也有?”
唯唯一邊咬牙切齒地跟鳥兒們較勁,一邊說道:“北方沒有,但是我認識,主要是它們的飛行姿態太奇特,你們管這種鳥叫啥?”
李君閣笑道:“我們管它叫桐花鳳,這鳥漂亮是漂亮,就是實在太難養了,得育爺爺那樣的高手調理才成。主要是要將它從吃花蜜糾到吃粉料,還要讓它從怕人糾到不怕人;剛抓到還要扎飛羽,不讓它撞籠,一般人做不到。”
唯唯反而吃驚了:“這鳥還能飼養?我一直以爲它只吃花蜜呢!”
李君閣說道:“我小時候在苗寨看到有人養過這個。”
唯唯點頭道:“它的學名叫藍喉太陽鳥,又被稱爲‘東方蜂鳥’,咦,要是我去苗寨找育爺爺取取經,是不是也能弄出一篇藍喉太陽鳥人工飼育的論文來呢?”
李君閣翻着白眼:“可饒了它們吧,要是有心人學去了,就憑這鳥的漂亮程度,不用多久就該從普通抓成瀕危了。”
唯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算了,哎呀光線轉眼就不行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出來逛一圈就能拍到藍喉太陽鳥,唯唯回去的一路上都高興得不要不要的。
來到營地,獵戶叔說道:“你們跑哪裡去了?等你做飯呢!” ωωω◆Tтkǎ n◆c○
李君閣說道:“在崖邊上看到一羣桐花鳳,唯唯就走不動路了,趴在那裡拍了好一陣子。”
獵戶叔說道:“那玩意兒有啥好拍的?”
唯唯又要抓狂:“獵戶叔你又是這樣打擊人!我費了好大勁才抓到幾個鏡頭!你又給我潑冷水!”
獵戶叔摳着腦門嘿嘿笑道:“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說,這玩意兒在四季豆開花的時候最喜歡往豆子架中間鑽,你到時候往四季豆地裡一蹲,想怎麼拍就怎麼拍!”
唯唯這才立馬轉嗔爲喜:“真的?哈哈哈,它還有這習性?!看來還是得跟你多取經才行啊!”
這幾天核桃身體越來越壯實,李君閣試着煮了個蛋黃,加了一些在米湯裡,交給唯唯餵它,自己開始炒飯。
這頓就簡單了,風雞腿撕成絲就野蔥蛋炒飯,大家胡亂對付了一頓。
李君閣挺不好意思:“李教授,丁教授,明天早飯真就只有土豆稀飯就酸菜了。”
李教授笑道:“天天好吃好喝着,換換腸胃也好,野外工作幾十年,就這趟吃得舒坦睡的香啊!”
月亮從松林間升了起來,大家躺在鬆軟的松針裡,喝着藥師叔煮的麥冬老陰茶聊天。
丁教授端着杯子笑道:“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哈哈哈,真是適逢其境啊!”
李教授說道:“其實今晚的蛋炒飯真不錯,這纔有了點野外考察的味道,自打出發到現在,天天都整得我感覺在下館子似的!”
衆人都哈哈大笑,獵戶叔說道:“沒想到這麼早就能撿到野雞蛋,這才二月尾巴上呢!”
唯唯問道:“往年沒有這情況嗎?”
獵戶叔說道:“倒是沒有特別留意,不過十幾年來,野物下山時間越來越晚,回山的時間倒是越來越提前,現在野雞生蛋,還有前兩天還見着了娃娃魚,似乎啥都提前了一些。”
丁教授,李教授,唯唯三人同時想到一個問題,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全球氣候變暖!”
丁教授一拍大腿:“應該就是這樣了,全球性的氣候變化,看來對蜀山也產生了影響。”
李教授也說道:“對於夾川這種亞熱帶氣候地區來說,影響還好,甚至可以說物種似乎還更加的繁榮,不過對赤道和兩極,影響可就太大了。”
唯唯點頭道:“對我國北方其實影響也挺大……”
話音未落,就聽見林子深處傳來“嘟——嘟——”幾聲長鳴。
聲音很大,在空曠靜謐的松林裡,直如牛鳴一般。
李君閣跟獵戶叔同時一鼓掌:“好東西!”“好菜!”
唯唯擔心道:“這是啥?你們要去獵它嗎?聲音這麼大,會不會很兇啊?你們可要小心些!”
李君閣哈哈大笑:“沒事,你們睡你們的,明天上午起來就知道了!”
等幾人都睡了,李君閣拿起一個網兜,帶上強光手電,跟獵戶叔一起向溪邊摸去。
半山溪流不寬,水也不深,離雨季還早,溪中只有涓涓細流,大部分的溪石都露在外頭。
兩人沿着溝邊下到溪裡,打着手電慢慢搜尋。
不一會,李君閣的手電就照到一隻大蛙,比一個拳頭還大,起碼有三兩重,身體是黑棕色,皮膚粗糙,背上有一些小細疣。
大蛙被手電照着,一動不動。
獵戶叔輕輕走過去,敏捷地一伸手,將大蛙夾到指間。
李君閣興高采烈地將大蛙接過來裝到網兜裡。
沿着溪流向上搜尋,花了一個多小時,這樣的大蛙就被抓了十幾只。
收穫頗豐,兩人開始往回走,路上李君閣還嘿嘿直笑:“這玩意兒我是真想養啊,等李教授他們到了苗寨,請他們考察一下山裡啥地段合適,攔一段山溪,養它一堆出來,想想都美得慌!”
獵戶叔笑道:“攔山溪養?你別把一堆野物招來喲!好肉誰都喜歡,到時候不夠過山風銅錢豹吃的!”
李君閣翻着白眼:“你們咋盡都這樣呢?我養雞你們說我是喂老鷹,我養這個你們說我喂銅錢豹,還讓不讓人好了?!”
獵戶叔哈哈大笑:“要不是你把麻頭金毛招安了,就你那雁場,夠那倆鳥禍禍的?我覺得大家說得都挺在理啊!”
李君閣氣不過:“別小看我!說不定我哪天就招安幾個銅錢豹來看場子你信不?!”
獵戶叔更是樂得不行:“你還冒充跑山匠呢!你見過銅錢豹成羣的?還幾個!”
李君閣一時被獵戶叔抓住漏子,想抓狂:“我本來就是跑山匠!論年齡,我跑得比你還早!”
獵戶叔在前面擺手:“早有屁用!本事稀鬆!就能在城裡人面前裝裝內行,還幾個銅錢豹!哈哈哈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