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貂蟬婢女去過的商鋪掌櫃徑直去了祝智府,祝智接過掌櫃遞來的娟帛只看了一眼便大喜,道:“你去找奧兒領十金爲賞。”
“喏!”
那掌櫃自動離去,心裡嘀咕:真小氣,老子爲你賣命通報信息,你只給十金,還沒陸城軍給的十分之一多。
掌櫃想到那人說的:事成之後,那商鋪歸自己所有,而且陸城新來的貨物都會分潤一下給他。只要自己肯努力,兒孫再爭氣些,他家就會是這晉陽有名的商家。
掌櫃不情不願的找祝奧領十金,十金也是錢吶!不領白不領。
祝奧給過他錢,立刻去找祝智,祝智正看着那布帛發癡,祝奧儘量輕聲走到祝智身旁。
祝智擡頭道:“他們的看法如何?”
祝智沒頭沒尾的問一句,祝奧卻曉得祝智問什麼,忙道:“他們覺得劉備用人唯親,黃忠匹夫也!此去必敗,若是于禁去,勝負尚未可知?”
祝智點頭:“這就好。”
“父親,他們幾家的意思是把家財轉移到冀州去,以免匈奴破城後人財兩失。”
祝奧小聲道。
祝智冷不丁的看向祝奧,祝奧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渾身發顫,道:“父親。”
“這也是你的意思?”
祝智看似發問卻帶着些不滿問道。
祝奧低下頭道:“匈奴人雖不善攻城,可新遷山民甚多,萬一山民譁變,晉陽恐不保也!”
祝智冷哼:“說到底都是害怕匈奴人。”
祝奧聞言不語,匈奴常常犯邊,深入太原郡內也不是沒發生過,匈奴人的殘暴早被流民描述的妖魔化,他們豈能不怕?
祝智道:“你告訴他們不必怕,耿祉沒死,匈奴人此番前來乃是爲耿祉復仇,定能不會爲難他們的。他們若一意撤退,被陸城軍聞到風聲怎麼辦?匈奴人未到,反倒死在陸城軍手中,豈不可惜?”
“喏!”
祝奧口承喏,腳下卻不動,許久道:“父親何以確認耿祉未死?”
祝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耿祉曾拜見過吾,吾自然記得其相貌,那吊在城頭的首級上眉毛間可有一黑痣。”
祝奧細想,道:“沒有。”
“耿祉有得。”
祝智自說自話道:“故劉備一離開太原,某就派人去美稷地區打探耿祉的消息,果不其然耿祉沒死,還想東山再起。”
祝奧聞言大喜:“原來父親早有準備,某這就去告訴各家。”
祝奧離去,祝智輕搖其首,頓時有種吾何其英雄,怎麼麾下有犬子?
“來人,更衣。”
祝智嘆息一陣喊道。
“喏!”
祝智從小門離開府邸,身披黑衣,身邊有幾個小廝跟隨着快速走進黑夜中,一行人避着燈火,專走暗處徑直來到一處高第的小門處。
祝智親自敲門。
過了好一陣,門房老伯纔看門,黑暗裡看到面目模糊的祝智嚇了一跳:“祝處士,爲何作此打扮?”
“休要多言,吾有要事求見明公。”
祝智冷着臉道。
“某去通報。”
“不必了,人多眼雜,吾徑自去見明公。”
祝智乃晉陽處士,在這晉陽地界他的影響力比陰斐這個太守還要大,因此陰斐初來便拜見祝智,丁原來後,更是唯他是從。
沒法,丁原太強勢,背後還有大將軍何進,因此陰斐若不想被丁原驅走,只能藉助祝智的力量來站穩腳跟,就這樣陰斐還是被丁原壓的死死的。
祝智就成了陰斐的座上貴賓,在太守府可以來去自如。
雖然劉備來後,陰斐爲了不摻和進祝智的陰謀中,幾乎與祝智斷了聯繫,可祝智直言要進,門房也不敢攔。
祝智闖進陰斐的書房時陰斐正在處理政務,雖然兵權沒有了,可政務大權劉備卻放給了陰斐,這也是陰斐不願摻和祝智陰謀的主因。
“祝公,怎麼有空來吾府上?”
陰斐打斷正要說話的門房,揮手示意他離去。
門房見狀,施了一禮離開。
祝智見門房離開,方道:“某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吾有一事要請教明公。”
“祝公請講。”
陰斐明顯有準備,他今日在書房處理政務就是做給祝智看,如今將與匈奴大戰,一切爲戰爭爲主,劉備從陸城帶來的學子早把陰斐架空了。
“明公以爲,黃忠此去能勝否?”
祝智亦不拐彎抹角,直言道。
陰斐皺眉,道:“陸城軍久在幽州與鮮卑人作戰,名聲在外,匈奴人戰力下降,想必匈奴人不是陸城軍的對手。”
祝智冷笑:“陸城軍天下聞名,可太原的陸城軍怎麼回事?明公還不知嗎?都是新卒,況且陸城軍打勝仗多賴甲械與戰馬,如今黃忠部戰馬缺少,如何抵得過匈奴人?”
陰斐聞言撫須道:“祝公明智,莫非祝公欲獻戰馬與陸城軍嗎?”
祝智冷笑:“某誠心而來,明公何必假意試探?”
陰斐一臉茫然:“不是爲戰馬而來,那祝公因何而來?”
祝智暗罵一句老狐狸,從袖內抽出一絹帛遞給陰斐。
陰斐知這絹帛有異,猶豫好一陣才接過,一打開何後印璽之印入目,陰斐朗目一跳,果不其然何後的手書,祝智的陰謀是爲了救太后除劉備。
可劉備真的那麼好除嗎?
陰斐只沉思一刻,便將絹帛遞還給祝智:“祝公,劉侯忠臣之名滿天下,怎會挾持太后,再說太后身體有恙,何以下此諭旨?奇哉?怪哉?”
陰斐透露出自己不願趟這渾水,祝智眼神變得有些陰鷙,道:“黃忠此去必敗,匈奴大軍兵臨城下之時吾等起事,定能一舉成功。”
陰斐還是搖頭:“祝公,某就當你今夜未曾來過。”
“你?”
祝智見陰斐還不上路就欲翻臉,後生生忍下,道:“明公不知,其實耿祉未死,這次就是耿祉帶軍而來。”
陰斐聽到耿祉未死,眼神一陣閃耀,許久道:“祝公,劉侯乃忠臣。”
祝智怒而摔袖離去。
“叔父,祝公爲何而來?”
祝智離去,陰夔悄然走進書房,陰斐正在提筆寫着什麼?
陰斐聞言道:“還不是老一套,勸某跟他合作,驅逐劉備。”
陰夔問道:“叔父不是不看好黃忠嗎?既然黃忠敗局已定,叔父幹嘛還要坐山觀虎鬥呢?”
陰斐冷笑:“孰勝孰敗尚未可知也!吾一直覺得有那不對勁,直到祝智拿着何後的諭旨前來,某才明白祝智做事太周密了吧!”
陰夔一愣:“做事周密不好嗎?”
陰斐看着陰夔道:“祝智周密,他的盟友都周密嗎?”
陰夔下意識搖頭,陰斐道:“那爲何沒有一點風聲?”
陰夔道:“這是陸城軍封鎖消息。”
陰斐點頭:“還有陸城軍大將都離城而去。只留于禁一人,若你想把太原做根基,你會這樣做嗎?”
“不會。”
陰夔堅定的說,此刻深佩服陰斐的眼光,陰夔問道:“那咱們怎麼不投靠陸城軍呢?”
陰斐道:“祝智勸某不成,必會監視於某,某一舉一動他都會注意,妄動豈不是打草驚蛇?既然陸城軍有關注,咱們不動就是對陸城軍最大的幫助。”
“喏!”
陰夔心道:又學一招。
陰斐見陰夔明悟,道:“當然也不能什麼也不做,你把這絹帛無意間落在花園內。”陰夔皺眉:“這是?”
“何後的諭旨大意!”
陰斐道。
陰夔點頭又皺眉,爲何丟在花園內?
陰斐輕笑,陰夔恍然大悟,陸城軍既知道這是祝智有陰謀,祝智監視陰斐,陸城軍豈會不監視陰斐?
落在花園裡就是給陸城軍傳消息了,不管傳不傳得出去,陰斐都是站在劉備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