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各營兵馬吃過糧草,將隨行的物品裝備盡數收進趙興命名的“前運袋”中,大軍便意氣風發地向着河陰奔去,絲毫不爲二月寒風所阻擋。
中午時分,大軍距離賀拔部落還剩下不到三十里之地時,停了下來。
前面是個小土丘,正好擋住視野,由於天氣寒冷,賀拔部落警戒的探馬只是在方圓二十里之內活動,還沒有發現三十里外的大批騎兵。
“郭常子,命你率一百輕騎,前去誘敵!切記不可冒進,深入敵腹!”
“胡車兒,命你率重騎二營做好迎戰準備,與重騎一營左右配合,重創來攻之敵!”
“麴義,命你率輕騎一營做好追敵準備!”
張遼有條不紊地下達着作戰命令,臉上看不見絲毫少年人的青澀和稚嫩。加入臥虎莊一年多來,張遼已經被幾位拜把子哥哥硬生生地催熟不少。有關羽、徐晃、趙興這幾個牛人做榜樣和表率,想不成熟都不行啊!
郭常子帶着一百名輕騎兵,繞過土丘,向遠處依稀可見的氈房和帳篷急襲而去。
一百人在人煙稀少的大草原上如同一滴水融進大海,一粒沙掉進沙漠,並不能引起多大動靜。直到這一小撮漢軍距離賀拔部落十里之地時,負責警衛的鮮卑人才發現了異常。
鮮卑遊騎立即射出了專門用來報警的響箭。
“敵襲!”……“敵襲!”一個個氈房和帳篷內傳出了鮮卑男子焦急的呼喊聲,不多時,很多鮮卑青壯衝出了氈房和帳篷,拿着武器,紛紛騎上馬匹,準備作戰。
看到來犯的敵人只有區區一百人,鮮卑人緊繃的神經不由得放鬆許多。
“賀拔桑吉!這一百漢人交給你們了,莫要放走一個!” 賀拔部落的頭領對着自己旗下的一個百夫長下命令。
“族長,你就放心吧,這一百漢人還不夠咱們的勇士塞牙縫!閒了一個冬天,孩兒們終於可以提前活動活動筋骨啦!”被人稱作賀拔桑吉的百夫長開心地說道。“孩兒們,走,讓我們把前面這羣小羊羔全捉回來,給族長下酒!”
“哦……哦!”兩百多鮮卑青壯騎着馬,嘴裡發出興奮地吼叫聲,迅速向郭常子的小隊包抄過來。
“調轉馬頭,後隊變前隊!”郭常子看着不斷接近的鮮卑人,冷靜地下了命令。想當年郭常子還是“塞外一陣風”的時候,就敢帶着手下百十號兄弟去搶鮮卑人,如今“鳥槍換炮”的他,對於如何與鮮卑人作戰,更是信心滿滿!
看着鮮卑人已經來到己方弓箭射程之內,郭常子果斷地下達了攻擊命令“上箭!射!”
“咻、咻、咻……”一輪箭雨整齊地飛向正迎面而來的賀拔桑吉。
“啊!”“啊!”一陣揪心的慘叫聲響起,中箭的鮮卑人紛紛落馬。
“走!”郭常子發出了撤退的命令,隨後,一百輕騎從容不迫地沿着來時的道路急撤,始終與追擊的鮮卑人保持着一箭之地。當然這一箭之地的距離是用蘇格蘭長弓的射程來衡量的。
追了一段路程的賀拔桑吉發現了問題——對方分明是想採用這種邊跑邊向後射箭的方法,把自己這兩百多人給生生耗光!
“停止追擊,全體撤退!”賀拔桑吉果斷地下達回撤命令。
然而,賀拔桑吉這邊剛剛向後撤退,前面逃跑的漢人又一次掉轉馬頭,竟然反過頭追擊起鮮卑人來!
遠遠地看着的賀拔部落族長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如果不派出大批人馬圍追堵截,賀拔桑吉前出的那兩百多人很有可能被漢人給活活地耗死!
“全體人馬出擊,將這羣漢人給我撕碎!”氣急敗壞地賀拔部落族長大聲命令還在看熱鬧的族人上馬作戰。
“老大,鮮卑人全部出動啦!這次咱們可算是捅着馬蜂窩了!”已經停止追擊,肆無忌憚地停留在遠處,明顯擺出挑釁姿態的一百漢軍騎兵中,一位騎兵連長向郭常子興奮地說道。
“嘿嘿,就怕他不來!這下重騎營的兄弟們有的忙了!”郭常子一副輕鬆的表情,“弟兄們!保持與鮮卑人地距離,千萬不要掉隊,我們的任務是把這羣鮮卑人吸引到出發前的小土丘之下!”郭常子大聲對着手下喊道。
“鮮卑人來啦,兄弟們,我們撤!”隨後一百輕騎又重複着剛纔那一套把戲,只把追擊的賀拔族人氣得哇哇亂叫!
眼看着漢人十分囂張地一邊撤退,一邊射殺着己方族人,賀拔族長眼睛通紅,大聲說道“孩兒們,給我追!一定不能放過這羣漢人,那怕追到長城那邊去,也要把這羣人漢人給我撕碎了!”
“將軍,郭常子引來兩千多鮮卑人,距離我們不到十里路程!”負責戰場觀察的士卒趴在土丘頂上向下喊道。
“重騎營,上甲!”
“輕騎營,備弓!”
張遼下達了總攻前的命令。
已經來到小土丘下的郭常子大吼一聲:“重騎營的兄弟們,接下來看你們的啦!”說完之後,騎着馬繞着土丘向一邊直接閃人。
緊緊掉在後面三百多米遠的鮮卑人正要繞行追擊,忽然看到了今生只能見到一次的壯觀景象。原本空無一人的土丘之上,露出一排整整齊齊的鋼鐵怪物,還不等己方做出任何反應,已經藉着緩坡的慣性,雷霆轟鳴地衝了下來!
“殺!”手提黃龍鉤鐮刀的張遼一馬當先,帶領着重騎營衝向了鮮卑人。
身穿板甲、手持長矛的重甲騎兵與身穿皮甲,拿着弓矢的鮮卑人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穩坐在高橋馬鞍上的重騎營,藉着從高處衝下時的慣性將鮮卑人紛紛挑落馬下、或者撞翻馬下,如一道燒得滾燙的鐵水潑進了稻草之中,所過之處,焚天滅地,不留一人!
張遼除夕夜裡負責埋伏在沁河邊上撿漏,當時黑燈瞎火地,根本來不及展示自己一年來苦練的刀法。張遼後來想與闕居顏科一較高下,結果還被胡車兒一箭搞定,連出手機會都沒有。這一次,他可是憋足了勁兒,準備像四哥趙雲那樣大殺四方,把鮮卑人追的今後提起張遼來,連小孩子在晚上都不敢哭才行!
只見張遼一把黃龍鉤鐮刀,如同夏天裡收割麥子的鐮刀,上下翻飛,一刻不停地收割着鮮卑人的項上人頭。剛纔已經被漢人激得七竅生煙地賀拔桑吉看到張遼實在兇猛,從一旁催馬來戰張遼,一柄長刀狠狠地從側面劈上了張遼的頭盔!
只聽得“噹啷”一聲,長刀砍在張遼的虎頭盔上,冒出一串火花,只震得張遼頭暈目眩,一時竟然緩不過勁兒來。賀拔桑吉正欲舉刀再劈,突然從自己的側前方冒出一柄華麗犀利的長槍來,只取他面目而來。賀拔桑吉舉起刀柄意圖阻擋,不想長槍忽然改變了方向,只刺他的左胸,還不等他再擋,長槍“撲哧”一聲,已經穿過皮甲扎進他的心臟部位。隨後,賀拔桑吉聽到一聲悅耳的聲音“讓你偷襲,也嘗我一槍試試!”,然後轟然掉落馬下,了結此生。
回過神來的張遼正欲感謝身邊這位身材矮小地騎士,卻聽掩面的騎士大喊一聲:“小五,快去抓前面那個騎紅馬的傢伙,肯定是條大魚!”
張遼聞言差點掉下馬去!靠,敢叫自己“小五”的,整個上黨除了四哥那個妹妹還有誰?趙雨怎麼在重騎營裡?來不及多想的張遼趕緊提起大刀,向已經開始逃竄的賀拔族長急吼吼地追了上去。
看着被重騎營殺得落花流水、失魂落魄地鮮卑人已經開始四散逃竄,來到土丘坡頂的郭嘉果斷地下達了命令。“輕騎營,追擊!”
早就以逸待勞的輕騎營在麴義和郭常子的帶領下,如同下山猛虎,手持馬刀,向開始逃竄的鮮卑人殺去,而重騎營已經停止廝殺,撤出戰場,開始卸甲休整。重甲騎兵正面對衝時,絕對是堅不可摧的力量。但由於人力和馬力的消耗過大,不可久戰,打掃戰場的任務,只好落在輕騎營身上。
一口氣追出十多裡地的張遼,到底還是追上了魂飛魄散的賀拔族長。張遼追得怒火中燒,向着賀拔族長所騎馬匹的後腿上就是一刀,只聽“咔嚓”一聲,馬腿被張遼氣勢洶洶地一刀給斬斷,隨後“唏嘶嘶”一聲悲鳴,倒臥地上,將賀拔族長摔了出去。
不等賀拔族長爬起身,緊跟着一刀劈空而來,將一顆人頭砍得飛出數丈之遠!
“老子叫你跑!白白浪費一匹好馬!”張遼拎起賀拔族長的人頭栓在馬屁股上,氣呼呼地啐了一口唾沫,停在原地,只等着落單的鮮卑人衝過來送死。
隨後,就看見輕騎營的士卒們如同在大草原上攆兔子般,追殺着四處逃散的鮮卑人,那要命的長弓,總是能將眼看就要逃走的鮮卑人射殺於馬背之上。用了一個時辰,總算是將賀拔族的青壯屠戮了七七八八,這時休整完畢的重騎營已經來到張遼身前。
“將軍,重騎營請示下一步行動!”胡車兒上前喊道。
“前往賀拔部落駐地,全殲敢於抵抗的一切力量!”張遼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隨後一場有些少兒不宜的行動在賀拔部落駐地展開……
“報告將軍,此役共殲敵二千九百餘人,俘獲老幼婦孺三千八百人,馬匹兩千多匹,逃走五百餘人!己方亡三十二人,傷一百四十人……”有士卒向張遼報告戰後結果。
“給鮮卑老弱五天口糧,驅趕其投靠附近部落,婦孺和兒童全部用長繩綁縛好,就地看守,等着西河來人押送回去!”張遼下達了一個不太人道的命令。
“今晚就在此地紮營,等明日叱呂氏、莫那婁氏兩個部落的反應!”張遼下達了命令。
“賀拔氏從此可以在地圖上抹掉!娘地,這鮮卑人大大小小地部落可真不少,要是一個一個地掃過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張遼向郭嘉抱怨道。
“我們不必着急,只需穩紮穩打地向前推進,切不可貿然深入鮮卑人腹地。今年只要能佔據雲中郡,就算是完成了既定任務!”郭嘉笑着安慰張遼。
“好,此次北伐,不破雲中誓不還!”張遼豪氣干雲地對着騎兵們大喊一聲。
“不破雲中誓不還!”還沉浸在大獲全勝喜悅當中的騎兵們紛紛喊道。
據史料記載:東漢五原郡領九縣,分別爲九原、河陰、臨沃、五原、宜樑、成宜、西安陽、武都、曼柏。 郡治九原(今內蒙古包頭哈業附近)。雲中郡領十一縣,分別爲雲中、沙陵、沙南、箕陵、成樂、武進、原陽、定襄、咸陽、武泉、北輿,郡治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縣古城鄉)。到了漢靈帝時代,檀石槐已經帶領鮮卑人擺脫匈奴人的實際控制近百年,成爲北方的第一大勢力,大小部落加起來有七八十萬人口。原來屬於幷州治下的朔方、五原、雲中、上郡等地相繼被鮮卑人和羌胡人蠶食殆盡,不再受漢朝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