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張頜的命令,那幾名早就不想呆在這裡的親兵立馬就是扛着張頜和袁尚兩人就往外衝。張頜的戰馬已經站不起來了,而這些親兵的坐騎也早就已經死在了來這裡的路上,所以衆人也只能是靠着步行逃出這如地獄一般的火海。
“咦?”這邊的情況立馬就是被在旁邊觀戰的典韋和黃忠發現了,典韋當然認得張頜,見到張頜竟然還能逃出來,也是大感意外。黃忠也是連忙準備彎弓搭箭,想要將張頜等人射殺,卻是被典韋伸手給攔了下來,典韋笑了笑,說道:“彆着急!妙才兄不是還在那裡等着嘛!要是我們不給他留點樂子,只怕妙才兄可不依呢!”
典韋都這麼說了,黃忠也是笑了笑,再次將弓箭放下,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張頜似乎也有所感應,扭過頭朝着這邊看了一眼。只不過與張頜他們身處火光旁不同,典韋與黃忠卻是在密林的黑暗當中,張頜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到典韋等人的身影,加上此時情況危急,也容不得他們繼續耽擱了,所以張頜也是扭過頭,靠着親兵繼續往前逃去。
也不知道典韋爲了設計袁尚,到底用了多少火油,從樹林裡出來這一路上幾乎全都是熊熊大火。虧得這大火也同樣阻礙了曹軍的攻勢,所以張頜、袁尚也是在付出了數名親兵性命的代價之後,終於是成功闖出了這片樹林。
眼看着出了樹林,那熊熊大火已經被甩在了身後,無論是張頜還是袁尚,全都是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可還未等他們徹底放下心來,擺在他們眼前的景象卻是再度讓他們的心墜入谷底。只見在樹林的入口處,近千人的曹軍正列着軍陣堵在了官道口上,而在官道左右,橫七豎八地躺着不少袁軍士兵的屍首,想來是之前有不少袁軍士兵也是衝出了樹林,卻還是沒能逃過眼前這支曹軍的殺戮。
“哈哈哈哈!”曹軍軍陣前,一員大將手持大刀,仰天大笑了一番,看着張頜、袁尚等人那兩隻眼睛頓時就是放出了亮光,這大將不是旁人,正是與典韋一同奉命斷後的大將夏侯淵!只見夏侯淵將手中的大刀一擺,喝道:“君明果然夠義氣,竟然留了這麼兩條大魚給我!看來日後回許都,不請他喝酒都不行了!袁尚!張頜!還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時?”
虧得當日典韋在兩軍陣前開罵,如今曹營的戰將幾乎把袁營的戰將認了個遍,所以夏侯淵纔會一眼就認出張頜和袁尚。也正是因爲如此,夏侯淵纔會如此開心,且不說張頜是河北名將,名氣僅次於顏良、文丑二人,單單就是一個袁尚,若是抓了回去,那也是一個不得了的功勞啊!如今夏侯淵早已經將兩人看作是囊中之物了,就等着抓他們回去領賞!
聽得夏侯淵的話,袁尚早已經是嚇得面色蒼白,全無半點平日的威風,而張頜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將攙扶着自己的親兵推開,同時另一隻手又取過鋼槍,沉聲喝道:“你們護送着公子一口氣衝出去!這裡,就交給我了!”
“將軍!”張頜這話的意思那是再明白不過了,分明就是要爲袁尚突圍而斷後,只是那些親兵卻是不肯了,他們所忠誠的是張頜,可不是身邊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狗屁公子。其中一名親兵,正是之前捱了張頜一槍的,此刻卻是扯着脖子對張頜喊道:“將軍!我們乾脆跟他們拼了吧!”
“混蛋!難道你們都不肯聽我的了嗎?”見到這些親兵都不肯聽令,張頜也是忍不住怒喝了一聲,只是那雙眼睛卻是始終盯着前方的夏侯淵,不敢有絲毫大意。隨即張頜又是稍稍壓低了點聲音,對左右親兵喝道:“聽着!我張頜只要一天還是袁家的臣子,那就要爲袁家流盡最後一滴血!你們若是心中還有我這個將軍,就按照我的命令去做!要不然,從此以後,就休要再稱呼我將軍之名!”
“將軍……”聽得張頜的話,那幾名親兵也是滿臉的爲難,開口喊了一聲,卻又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因爲按照張頜的說法,他們只要喊了張頜爲將軍,那就等於是答應了張頜的命令。這幾名親兵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都是面露苦澀,長嘆了口氣,同時對着張頜抱拳一禮,喝道:“將軍保重!”
說罷,幾名親兵直接就是拎起了早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袁尚往旁邊一衝。就在剛纔,他們已經注意到從身後的樹林裡面衝出了幾匹戰馬,想來應該是剛剛從火海中逃生出來的。趁着那些曹軍沒注意,這幾名親兵直接就是攀上了戰馬,徑直朝着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眼看着袁尚被那幾名親兵給帶走了,夏侯淵又豈會罷休?立馬就是要縱馬追上去,可還未等他邁開幾步,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夏侯淵的面前,只見滿身都是傷的張頜正提着鋼槍擋在了夏侯淵的面前!雖然張頜一言不發,但從張頜的舉止,夏侯淵就已經明白了張頜的意思:想要追袁尚,那就必須從我張頜的屍體上跨過去!
夏侯淵最佩服的,就是這種忠義之士,雖然與張頜各爲其主,但夏侯淵還是忍不住對着張頜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是好漢!只不過,你現在全身是傷,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就算你拼盡全力,所能做到的,也只是拖延我片刻罷了!我只要擊敗了你,一樣可以追上袁尚!你又何必做如此無謂的犧牲呢?”
“大丈夫忠君而亡,有何憾哉!”張頜身子沒有絲毫的偏移,一雙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手堅定地握着鋼槍,臉上更是充滿了堅毅之色,沉聲喝道:“袁公以國士之禮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來吧!你想要追上去,就先得過了我這一關!”
“好!果然是條漢子!”聽完張頜的話,夏侯淵也是忍不住喝了一聲彩,望向張頜的目光更是透着欣賞,忍不住勸道:“張頜!以你之才,爲袁紹那個無能之輩效力實在是太過屈才了!怎麼樣?爲曹公效命吧!只有在曹公帳下,才能發揮出你真正的才能!”
對夏侯淵的勸說,張頜卻是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始終高昂着頭,大聲喝道:“要打就打!說什麼廢話!袁公待我不薄,我如何能背義叛敵?夏侯淵,你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連這點道理都看不清楚?若是你我境地相反,我勸你投靠袁公,你是否願意?”
張頜這麼一說,等於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下連夏侯淵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輕輕點了點頭,卻是突然翻身下馬,提着手中的大刀遙指張頜,沉聲喝道:“好!張頜!你果然是忠義之輩!我敬重你是條漢子,也不佔你便宜!今日我就與你步戰對步戰!而且你身上有傷,使不出全力,我就讓你一隻手!只要你贏了我,我就放你離去!可若是你輸了……”
“我若輸了,人頭奉上!”估摸張頜也猜到夏侯淵肯定是想要讓自己投效曹操,所以搶先一步就是說出了賭注,也算是堵住了夏侯淵的嘴。
見到張頜這麼做,夏侯淵倒也不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也算是應下了張頜的這個賭局。夏侯淵本就是個性情中人,原本這次他與典韋兩人負責斷後,主要的任務就是抵擋住袁軍的追兵,如今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能不能抓住張頜、袁尚,那也只是意外之喜罷了!對上張頜這樣一個合他口味的對手,就算是放棄這個功勞,對夏侯淵來說也算不得什麼。至於夏侯淵身後的那千餘名曹軍,全都是夏侯家的子弟兵,自然是夏侯淵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兩人立下了賭局,自然也是要認真應戰,兩人一人持槍一人握刀,就這麼相互對持地看了好一會兒。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微風颳過,吹起了一片落葉正好從兩人中間閃過。緊接着,兩人同時雙目閃過一道精光,大喝一聲,提着刀槍就是朝着對方衝了過去!
——————————————分割線——————————————
半個時辰之後,夏侯淵帶着兵馬與典韋的典家軍在樹林裡會合,前後夾擊,將困在火海中的袁軍徹底擊敗!清理着戰場的時候,夏侯淵也是親自縱馬來到了典韋、黃忠面前,典韋看到夏侯淵就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喊道:“妙才兄!這下你可是立下奇功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喝酒啊!”典韋說這話的時候,黃忠卻是突然發現,在夏侯淵的身後只有他手下的那幫夏侯家的子弟兵,並沒有本應該被夏侯淵拿下的袁尚、張頜。
“放心!少不了你的!”夏侯淵也是哈哈一笑,可是笑了幾聲,卻是突然眉頭一皺,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看到夏侯淵的模樣,典韋和黃忠都是嚇了一跳,連忙望向了夏侯淵的胳膊,卻是發現那裡竟是有一處傷口,雖然簡單包紮了,但還是止不住往外流血。典韋驚呼道:“妙才兄,怎麼,你受傷了?”
夏侯淵嘿嘿一笑,卻是回過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笑着說道:“沒什麼!相比之下,我倒是打了一場痛快的仗!一點點的代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