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選定了沮授作爲自己將來的合作對象,甚至於是戰友,郭圖就必須要堅持到底了,眼看着許攸竟然有意將這件事給鬧大,郭圖也就不在乎跟許攸鬧到底了!當即郭圖就是冷冷一笑,哼道:“許大人此言倒是大義凜然,不知道的,倒還以爲許大人是個剛正不阿、廉潔守法的大忠臣呢!”
郭圖這話分明就是在譏諷許攸,頓時許攸就是被氣得滿臉漲紅,在他看來,郭圖的行爲根本就是不講究,竟然如此信口雌黃。當即許攸就是瞪圓了眼睛,指着郭圖的鼻子就是喝道:“郭公則!汝竟敢如此污衊於我!你,你,你究竟包的什麼禍心?”
“哈哈哈哈!”聽得許攸的指責,郭圖卻是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瞥了一眼許攸,哼道:“許大人這是何意啊?之前你說沮大人居功自傲,沮大人都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我如此誇讚許大人剛正不阿、廉潔守法,怎麼大人還如此不滿意,竟要惡語相向?”
被郭圖這麼一說,許攸立馬就像是被堵住了嘴巴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正如郭圖所言,剛剛郭圖雖然出言譏諷,但卻始終把持着一個度,至少沒有指名道姓的開罵,而相比之下,許攸剛剛就有點太過了。想到自己的失態,許攸頓時就是後背一涼,忍不住扭過頭望向了袁紹。
許攸與袁紹相交多年,對袁紹的性格那是再瞭解不過了,袁紹身爲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最爲看重的,就是身份和禮節。剛剛他就像潑婦罵街那樣開罵,哪裡有半點名士的模樣,落在袁紹的眼裡,肯定爲袁紹不滿!果然,許攸的眼睛一瞥過去,就正好看到袁紹那滿臉陰沉地瞪着自己,嚇得許攸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許多。
不過袁紹終歸還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總算沒有追究許攸失禮之罪,鐵青着一張臉,擺了擺手,哼道:“好了!爾等都是當世之名士,如此失態之舉,今後就不要當衆出現了!如今最爲關鍵的,是如何應對當前局勢!曹阿瞞竟然偷襲了幷州和青州,我等又該如何應對纔是!”
“主公!屬下以爲,曹操偷襲幷州與青州,那後方必定空虛,曹操必定不敢久留於冀州!屬下料定,此刻曹操一定已經退兵!”見到袁紹轉移了話題,許攸也是立馬借坡下驢,不去理會郭圖,轉身就是對着袁紹拱手說道:“主公不如現在立刻派兵追擊,定能大獲全勝!”
“哼!”見到許攸如此見風使舵,郭圖也是面露譏諷之色,本來還想趁勝追擊,可看到沮授也是不住地點頭,竟是贊同許攸的說法,郭圖也知道,在這種大局上的事情,沮授是絕對不會公私不分,所以也只有撇了撇嘴,不再多說什麼了。
正如郭圖所猜測的那樣,雖然深恨許攸之前的小人行徑,但沮授既然效忠於袁紹,自然事事都以袁紹的利益爲準。許攸雖然人品低下,但這智謀卻是不比田豐遜色多少,他所說的,其實也是沮授心中所想,所以沮授也沒有反駁許攸的意思,而是同時拱手對袁紹說道:“主公!屬下也贊同許大人所言!如今青州、幷州失陷已成定局,主公就算是現在再派兵馬去奪,恐怕也只是徒費糧草!倒不如趁着曹操大舉退兵,一擊得中,同時還可獲取曹操隨軍所帶的大量糧草,以補我軍糧草之虛!”
糧草缺乏,纔是袁軍現在最大的問題,之前袁紹也已經聽軍中糧官稟明瞭,如今袁軍的糧草只夠大軍半個月所需!如果真如許攸、沮授所言,曹軍已然退兵,只怕真正鬆了口氣的還是袁紹。聽得沮授所言,還能利用這次追擊獲取大量糧草,袁紹的眼睛立馬就是亮了起來,連連點頭,說道:“嗯!若是真能如此,倒也不錯!那諸位還有其他不同意見嗎?”
聽得袁紹這個時候還要發問,沮授、許攸、郭圖乃至部分將領都是皺起了眉頭,沮授和許攸都已經分析到這個程度了,身爲主公的袁紹竟然還不能當機立斷,這未免也太過優柔寡斷了吧?不過這也都是他們心中的想法,當着袁紹的面,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說出口。見到沒有人開口,袁紹點了點頭,又是低頭思索了片刻,這纔開口說道:“如此,就這麼辦吧!張頜!韓猛!”
“末將在!”袁紹話音剛落,張頜、韓猛兩人立馬就是出列,如今袁紹手下最信任的大將顏良、文丑全都受傷了,能夠擺得上臺面的,也只有張頜、韓猛兩人了。其餘諸將,韓瓊雖然武藝不凡,但畢竟年歲大了,淳于瓊、蔣義渠等人在武藝上也比不上張頜與韓猛。
袁紹心中有了估算之後,大聲喝道:“我與你們三萬輕騎,追擊曹軍!至少要將曹軍的糧草給劫下!”袁紹自從戰勝公孫瓚之後,也是從幽州獲取了大量的戰馬,這才組成了如此大規模的騎兵。雖然這些騎兵訓練的時間不長,但眼下正好需要這樣一支速度快的隊伍來追擊曹軍,這次袁紹倒是沒有優柔寡斷,直接就是派出了這支騎兵。
“喏!”張頜與韓猛聽得袁紹的命令之後,也是立馬抱拳應喝了一聲,接了虎符就要往回退。
“父親!”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袁紹身後的一員年輕戰將突然蹦了出來,正是袁紹的三子袁尚。只見這袁尚雖然年輕不大,可長得是相貌堂堂,倒是與袁紹十分相似,難怪會得到袁紹如此喜愛。只聽得袁尚對袁紹抱拳喝道:“孩兒隨父親北上南下,卻未有機會立下寸功!這次追擊曹軍,孩兒請求能夠隨軍出征,殺一殺曹軍的銳氣,若是能夠擒下典韋那惡賊,也可爲父親出一口惡氣!”
袁尚最後提起了典韋的名字,袁紹立馬就是想起了幾天前那一戰,典韋在戰場上口出穢語的事情,心裡也是不由得怒火中燒。當即袁紹就是用力握緊了拳頭,喝道:“好!我兒有此豪氣,不愧爲袁家子弟!就以我兒爲主!張頜、韓猛,你二人輔佐袁尚,不得有誤!”
“多謝父親!”聽得袁紹的任命,袁尚也是不由得大喜,他突然會出來請戰,自然不會是爲了找典韋的麻煩那麼簡單。如今袁譚已經落入曹操的手中,相比之下,袁熙一直以來也從未有過爭奪之心,在爭奪繼承人位置的鬥爭中,袁尚可以說是再無對手。所以袁尚只需要藉着這個機會,好好立下幾個戰功,爲將來繼承袁紹的位置,掃清最後的障礙罷了!
而反觀張頜、韓猛兩人,卻是忍不住擡起頭,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憂色。袁尚雖然是袁紹的愛子,但袁尚從未領兵,更是年輕氣盛,若是袁紹將他安排在張頜、韓猛手下倒還好一些,可現在卻要張頜、韓猛聽袁尚的指派,這豈不是太過兒戲了?不過看袁紹對待袁尚如此寵愛的模樣,兩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將心中的顧慮說出口,老老實實將虎符交給了袁尚,對着袁紹抱拳一禮,喝道:“末將遵命!”
緊接着,袁紹又是揮了一下拳頭,喝道:“淳于瓊!蔣義渠!你二人各領兵五萬從東、西兩面夾擊,收復失陷城池!其餘諸將隨我一同追擊曹軍!將曹操給我趕出冀州!”
“噢噢!”不得不說,袁紹能夠成就眼下如此霸業,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現在的這番表演,還是讓諸將士氣大振,一掃之前青、並兩州被奪的頹廢。袁紹更是意氣風發,就好像這次的袁曹之戰,袁紹乃是真正的大贏家一般。
至於帳下衆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許攸成功將事情給轉移了過去,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只是望向郭圖、沮授兩人的眼神透着不善,顯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面對許攸的目光,郭圖也是毫不畏懼,直接就是回瞪了許攸一眼,同時也是心中暗暗盤算着,要如何將許攸給擠下去,然後自己上位。至於沮授卻完全沒有像他們兩人那樣還琢磨着勾心鬥角之事,而是在爲袁紹謀劃之餘,想着如何能夠勸說袁紹,將關入大牢的田豐給放出來。
其他諸如張頜、韓猛等戰將也是紛紛在心中爲自己鼓勁,難得顏良、文丑兩人受傷不能參戰,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提高自己在袁紹心目中的地位,將來說不定還能一舉成爲袁紹心中的愛將。
表面上看,衆人好像都是齊心協力,可此刻卻都是各懷心思,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就在旁邊的角落裡,原本應該是冀州重臣的大將麴義,卻是由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就好像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一般。看着面前這些生旦淨末醜,麴義臉上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眼中不時閃過一道精光,暗含譏諷之色。當麴義的目光最終移到袁紹身上之後,一道包含着仇恨的光芒更是一閃而過,不過很快麴義就是低下了腦袋,不肯讓人看清楚他此刻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