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帶將領,家臣,又不是帶家眷。記住了,全城的將領、家臣,哪怕是看家護院也得給本刺史帶來。尤其是公孫家的,除了女人、老人還有幼兒之外,只要是壯丁,一個不漏,人人都給本刺史帶來,帶到校場集合。”
程遠志說罷,狠狠地甩出了一鞭,又是一鞭雙抽,抽在了公孫續和劉備身上,隨後不再搭理兩人,徑直往校場走去。
鞭打得渾身火辣辣地疼,但劉備和公孫續卻鬆了一口氣,互相注視了一眼,便分頭行事了。
半柱香沒到,校場再次地聚集了許多人。這一次,雖然沒有了涿郡百姓的參與,但校場上的人依然不少,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程遠志先是冷眼一掃,發現來的人有點多,這內奸可不好找。
畢竟一個郡城的官員,從郡守一路往下推,再到縣城的縣令、主薄,還有無數的倉曹、糧曹等等,加上公孫家的各類人馬,沒有一千,少說也有八百。
之所以要挾帶着排查公孫家,只因公孫瓚是涿郡郡守,名聲在外,最容易令人心生怨念,或者產生野心。
現在程遠志看誰都像是嫌疑人,想了想,還是不要屈打成招的好,決定先行排除一部分人,這樣也能保證涿郡的正常運轉。
程遠志冷着臉,眼睛死死地盯着校場衆人,彷彿下一秒,稍有不爽,就會噬人。程遠志提着一對錘瓜,把點將臺上新換的桌子,再次砸成稀巴爛,怒吼道:
“先前跟着本刺史出過城的人,可出列退下。剩下的,爾等可知罪?”
太兇了,程遠志兇得暴跳如雷,有的人兩腳直打顫,站都沒法站穩。隨着程遠志的一聲令下,齊刷刷地有大量將領退出了校場。
這些將領暗感真是走運,免得繼續站在校場,受無妄之災,就算沒犯過錯,等下被株連也不出奇。
校場上只剩下三百多人,程遠志心裡有底了,這點人數不用嚴刑恐嚇,只要詐一詐,就能得出誰是劉虞軍的內應了。
程遠志將雙錘扔下,提着馬鞭來到校場上,一雙鷹眼地望着場上的衆人,怒道:
“你們裡面有內奸,本刺史知道但不怪你們。今天就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活着的機會,只要內奸坦白站出來,受本刺史一鞭,本刺史就原諒你們,否則你們永遠沒有機會了。”
“實話告訴你們,劉虞軍已被本刺史所滅。本刺史提前派出了公孫郡守,帶領二萬白馬義從做好埋伏,料劉虞那老頭插翅難飛,只能伏誅。你們與劉虞勾結,本刺史早就發現了,故意將計就計罷了。念在內奸也曾爲涿郡效過力,做過貢獻,本刺史不忍趕盡殺絕,所以你們自己站出來吧。”
這麼一說,猶如在校場扔了一個響雷。那三百人瞬間就炸了,有的人問心無愧,直挺挺地原地站好,面不改色;有的人膽小如鼠,雖無通敵之實,但已是心頭大亂,到處解釋陳冤。
這一切,程遠志都盡收在眼底,不發一言一語。直到終於有一人,異常的舉動落在程遠志的眼裡,疑點從從。
那人聞言先是大吃一驚,但很快就收起了驚慌,假裝鎮定,但雙眼又忍不住地四處亂瞄亂掃,似乎在尋找逃脫之地,等待合適的時機偷溜。
啪!
程遠志往劉備身上猛抽一鞭,狂傲地吼道:
“安靜!都給本刺史安靜!機會給了你們,你們不珍惜,那就莫怪本刺史了。玄德,去,將那人給本刺史帶上來。”
程遠志看似隨意,卻一指就點中了剛纔舉止異常,強裝鎮定的那人。
劉備吃痛,甭管程遠志指的是誰,趕緊走開了數步,這才擡頭望向程遠志指定的人,這一看,劉備樂了,看來今天公孫家還真倒了血黴。
這人,劉備認識。劉備與公孫瓚結交,以前公孫瓚還沒發達的時候,劉備時常登門造訪公孫瓚,自然認得出此人,正是公孫家的管家,公孫紀。
別小看管家,宰相門前五品兵,公孫紀的地位和權力,可比公孫氏旁支的公孫越和公孫範大多了。
劉備不知爲何程遠志看公孫紀不順眼,心裡嘀咕道:
“這公孫紀老好人一個呀,平時總是笑嘻嘻的,怎麼可能是內應?刺史真是越來越暴躁,不做人事了。”
但劉備身爲局外人,只能打着笑臉,來到公孫紀面前,請道:
“公孫將軍,刺史有請,請隨備來。”
雖說是管家,但公孫瓚是涿郡,那尊稱公孫紀是將軍,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公孫續這個毛頭小子,現在不也掛名爲將軍,領兵征戰。
“哦,是玄德呀,好久不見了,不知刺史找紀有何要事?紀只是一介家奴,實與刺史扯不上什麼相關。”公孫紀先得打聽打聽,想從劉備嘴裡提前得到一點風聲。
公孫紀是通敵沒錯,但公孫紀可不相信劉虞會戰敗,還是敗在程遠志的手裡。而公孫紀和劉虞約定好的方式,那更是隱蔽,誰都不會知道的。此事密謀已久,新來的刺史程遠志絕對無從得知。
響箭爲信,煙火爲號!
“這個,備就不知了,還請將軍隨備來,親自問刺史即可。”劉備哪敢摻和程遠志的事情,再說了,程遠志要想收拾一個人,哪裡需要理由和藉口,馬鞭一揮,鞭子就落下來了。
在程遠志麾下做事,分分鐘皮開肉綻,顏值不保。
公孫紀心虛,又看劉備閉口不提,心頭有怒氣。這劉備如此不識擡舉,不知好歹,真枉費了以前對劉備這般好。
劉備落魄的時候,打着名義是來找公孫瓚學習,討教學問,其實內裡是來蹭吃蹭喝,純粹來混飯的。
但公孫紀都是給劉備大開方便之門,從來沒有奚落過劉備,現在可倒好了,又喂出了一條白眼狼,和公孫瓚一個樣。
“哼!那玄德帶路吧。”公孫紀知道不能露了餡,得鎮定再鎮定,一口咬定沒有通敵,根本就不認識劉虞,這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