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志苦口婆心地勸劉虞,這種突然轉變得婆婆媽媽的性子,在劉虞看來,那就是心虛,沒有底氣,可見程遠志怕了。
劉虞深感自己的英明,這一招用對了,這一步下穩了。
軍令一下,大軍齊動。劉虞麾下的大軍開始調兵遣將,緩緩推進。
劉虞看着大軍軍紀嚴明,殺氣沖天,抑鬱的心情都舒緩了許多,不禁笑了,頗有長輩揭穿晚輩小心思的得意,笑道:
“程遠志,你不用誆老夫,誰能殺某?誰敢殺某?本刺史開始當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就你這點伎倆,不夠看。兵者,詭道也。你越怕交戰,說明你的兵馬問題越多,軍兵肯定都是草包,說不定還是臨時拉城內百姓濫竽充數的。本刺史不忍百姓生靈塗炭,你要是有一絲惻隱之心,那就速速下令,舉城投降。”
“否則大軍一動,刀兵相向,哪怕是本刺史也攔不住,停不下來。至於你這賊首,只要本刺史能夠順利拿下涿郡,念在你有心悔過,定將押送你回京師,交由天子發落。言盡於此,切莫自誤。來人,傳本刺史軍令,兵貴神速,三軍齊動,攻佔涿郡,不計一切代價。”
劉虞坐在戰馬上,談笑風生,有一股運籌於帷幄之間,決勝於千里之外的自信。
當劉虞一臉風輕雲淡地說,‘誰敢殺某’的時候,遠處有一騎絕塵,自遠而至,卻是有一將疾奔而來。
“某公孫瓚敢殺你!”來人正是之前領兵追擊烏桓首領蹋頓,深入草原的公孫瓚,此時居然率兵折返涿郡。
程遠志也認出來了,正是白馬白袍的公孫瓚公孫伯圭,尤其是公孫瓚身後跟着的那些白馬義從,遠遠望去,就像一股涌動的白色海洋,尚且離得極遠,就能聽到白馬義從響亮的軍號:
“白馬義從,生死相隨!”
公孫瓚沒想到剛率領着白馬義從離開涿郡一段時間,一回頭涿郡已經被人率兵給圍了,區區一個老頭,竟敢還大放狂言妄語,說沒人能殺得了他。
程遠志能忍,公孫瓚可不能忍,也不想忍。
一騎白馬揚雲塵,千軍萬馬取敵首。公孫瓚提着一支大槊,渾然不將劉虞的數萬大軍放在眼裡。呵,這點兵馬,算什麼?
公孫瓚後面還跟着二萬白馬義從呢,清一色的騎兵,就憑劉虞這些兵馬,還不夠給公孫瓚塞牙縫的。
劉虞收斂了笑意,心頭疑惑,這公孫瓚又是哪兒鑽出來的愣頭青,就算要橫插一手,也得挑好對象呀。
劉虞軍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漢官軍,徑取劉虞,公孫瓚怕又是妥妥的反賊。不管來的是敵軍,還是賊軍,劉虞都不打算退走了。
從懷裡掏出了一支響箭,劉虞猛地一拉,響箭沖天而起,綻放了極其繽紛的煙火。
程遠志看着劉虞的舉動,大感疑惑,皺起了眉頭,劉虞若是有援軍或盟友,不至於現在才拉動響箭吧,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公孫瓚沒理會太多,只知道眼前與劉虞軍衆將廝鬥的將領,皆是涿郡原本的手下。按公孫瓚的脾氣,那還怎麼得了,從來都只有涿郡進攻別人的份,哪有涿郡被攻打的事。
剛剛趕走了烏桓蹋頓,又來一個快要入土的劉虞,公孫瓚也覺得晦氣,這是白馬義從的名聲還不能夠讓人畏懼,還得殺一敬百,殺了劉虞,才能讓那些惦記涿郡的不肖之輩害怕,不敢前來進犯涿郡。
“主公快走,末將攔住這賊將。”閻柔知道現在鬥將,肯定是處於下風,根本就沒得打。一旦劉虞被刺身死,那整個劉虞瞬間就會分崩離析,變成一盤散沙。
閻柔提着大刀,衝了上去。然而閻柔剛纔已經跟劉備鬥了一場,此時的氣力還沒完全恢復,哪裡是風頭正盛的公孫瓚對手。
只見公孫瓚憑藉戰馬的速度,將大槊輕輕一舉,就將閻柔的大刀架開,還借力閻柔,朝着劉虞更快地奔去。
劉虞心頭一驚,這公孫瓚的武藝竟然如此勇猛,不禁大聲喝道:
“公孫瓚,你是何人?本刺史乃漢室宗親,天子皇叔,位居宗正,新任幽州刺史,卿本佳人,爲何從賊?何不與本刺史共誅國逆?本刺史爲你上表天子,求得封功厚賞。”
劉虞並不認識公孫瓚,而恰巧劉虞的底牌也是一人,那人正好姓公孫,所以爲了不會產生誤會,大水沖走了龍王廟,劉虞還是先將自身的招牌亮出來,順帶一波招攬,希望公孫瓚不要鐵了頭,一心想殺劉虞,助紂爲虐。
公孫瓚暗自感到好笑,劉虞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不知道公孫瓚爲何要殺他,劉虞麾下的武將正在廝殺的人,全是公孫瓚的部屬,尤其是裡面還有公孫瓚的獨子公孫續,單憑這一點,公孫瓚就沒可能放過劉虞了。
撇開閻柔,公孫瓚拿着大槊發起了衝鋒,朝着劉虞襲來。劉虞見公孫瓚不聽勸,只好提劍與公孫瓚相鬥。
可憐的劉虞,多年以來,都是在洛陽裡讀書,坐而論道,今天騎馬舞劍的運動量,要遠超一年的總量。況且,年老力弱,可不是說笑的,劉虞的寶劍還沒刺出,公孫瓚的大槊已是來到劉虞身前。
噗吡!
大槊正中劉虞的心口,透體而入。
戰馬狂奔,所帶來的巨大慣性,令公孫瓚的大槊直接將劉虞架起,帶離了戰馬,高高地刺死在大槊的槊尖之上。
公孫瓚一擊即中,心頭大喜,遂將劉虞的屍首舉起,令劉虞軍不戰自亂。
接着,就是一面倒的掩殺。公孫瓚帶着二萬白馬義從,靠近劉虞軍的兵馬,一聲令下,就是三波箭雨,劉虞軍瞬間折損過半。
地上,滿是被箭矢射中而死的倒黴鬼,以及受了箭傷,躺在地上哀嚎和**的傷兵。
“唉,終究是遲了,還是避免不了這一場風波。縱然白馬義從聲名在外,那也是踩踏在無數屍體上面傳揚出去的。可惜了,好戰者必死於大戰,終有一日,白馬義從也會自食苦果的。”程遠志搖了搖頭,雖然內心有不甘,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