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五百漢軍,都有四個將領,而程遠志手下足足有五萬黃巾大軍,卻僅有鄧茂這個吊兒郎當的將領。
掉價,太掉價了。
堂堂渠帥兼主帥的程遠志尋思着,是該在黃巾軍裡挑多幾個,培養當作將領,好拿來蹂躪,光欺負鄧茂一個,哪裡過癮。
聞言,鄧茂大喜,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尚沾着血珠的鞭疤,兩眼剎那通紅,變得狂熱噬血,恭聲應道:
“末將在!”
鄧茂瞬間化爲黃巾力士,氣質突變。
黃巾力士,黃巾大軍裡的特殊軍兵,力大無比,狂熱暴躁。鄧茂是黃巾力士,程遠志同樣也是黃巾力士。 wωω◆ ttKan◆ CO
一旦進入黃巾力士狀態,就會戰力狂飆,不知疲倦,不顧傷痛,暴跌熱血,廝殺到死爲止。
能不能控制住黃巾力士的狂暴狀態,是評定成爲渠帥的唯一標準。
一千黃巾大軍,可能也就一個黃巾力士。一千黃巾力士,最多就一人有夠保持清醒,脫穎而出成爲大渠帥、小渠帥。
程遠志雙臂用力一揮,筋骨緊繃,眼紅如瀑,狂暴的氣息肆虐,夾起雙錘,喝道:
“本將令你率軍墊後,以螞蟻噬象吞食漢軍,不得有誤 ,違令則斬!”
聽到墊後二字,鄧茂心頭一突,眼裡的狂暴如潮退去,難以置信,懷疑自己在夢裡,耳朵聽錯了,舉起手來,狠狠對着右臉就是一巴掌。
啪!
痛楚火辣辣的傳來,鄧茂才發現這是真的,近似哀求地問道:
“將軍,那是‘給我上’,還是‘跟我上’?”
這是黃巾大軍的黑話切口,只有老兵才懂。給我上,就是充當主力,上陣殺敵,衝鋒陷陣;跟我上,那還是以程遠志馬首是瞻,跟在後頭頂多搖旗吶喊,助助聲威。
苔!
馬鞭入肉的聲音,瞬間響起。
卻是程遠志將馬鞭騰空一揮,又抽了鄧茂一鞭,這一鞭對準鄧茂的右臉,不偏不倚,打得鄧茂左右平衡,相當對稱。
“滾犢子!本將的話,聽不懂嗎?讓你問,問你個犢子。還給我上,跟我上,本將是讓你不要上。懂?漢軍大將的人頭,是本將的,你就帶大軍先將對方包圍起來,除了漢將,其他的雜魚都交給你。再嚷嚷,本將先錘了你,錘成肉餅大賞三軍。”
程遠志眼神裡夾帶着濃烈的殺氣,猶如噬人兇獸一樣,陰冷地瞪着鄧茂,好像鄧茂要是再多說一句,就會被直接吞噬,墜入深淵。
“是,末將得令。”雜魚也是魚,有廝殺就有戰功,有程遠志壓制着,鄧茂不敢冒進。
違背軍令?不服從渠帥?晾鄧茂沒這個狗膽。
大將對大將,這纔是一場大戰的精髓,想想之前關羽的刀芒和張飛的矛鋒,程遠志感受血液如銀,竟是開始沸騰起來。
不就幾個漢將嘛?縱有幾分蠻力,打不起總躲得起吧,雖然身體的力量不停地提升,但程遠志腦子無比清醒,快馬奔馳之間,已是想好廝殺對策。
當暴君,也得帶腦子的。
黃巾軍往左,漢軍往右,同時前進,相遇的時間便是最短。程遠志幾息之間,就奔到漢軍面前,進入短兵相接的階段。
“反賊!”張飛依舊大喝一聲,如奔雷炸響,若獅子咆吼,這是張飛鼓動氣力的前奏,能夠進入狂暴狀態的,可不僅僅黃巾軍的黃巾力士。
世間屠夫,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
身懷殺豬術,無須屠龍刀,沒有一把大嗓子,怎麼鎮得住豬叫聲。
張飛反手掏出丈八蛇矛,拍馬就要出陣廝殺。這回,程遠志可不讓張飛先聲奪人了。
張飛大吼之時,程遠志只是微微張開嘴,給氣流貫通,不要等下被震破了耳膜,嘴巴張開之際,順便緩緩地吸氣,利用最大的肺活量,先蓄氣。
等張飛的話音一落,程遠志緊跟着大喝,回罵了一句:
“漢賊!”
肺腑之言,聲量要遠遠蓋過張飛,氣勢更是悲壯。
張飛身後尚有五百兵馬,而程遠志身邊空無一人,一個射程之外,纔有一支緩緩蠕動的孤軍,還遙遠着呢。
可程遠志渾然不懼,看待漢軍,如看死人,眼裡盡是不屑和漠視。
漢軍聽到漢賊,個個臉黑如墨。
黃巾賊造反,反賊可是到處都有,嚴格意義上來說,就連佔山爲王,落草爲寇的流寇、賊寇也算是反賊。
但漢賊就不多了,真要當了漢賊,誰還願意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對恃黃巾大軍?五百漢軍對五萬黃巾軍,圖的不就是個名聲嘛。
程遠志現在就是要給這名聲潑墨,讓這些漢軍落不着好,罵完之後,程遠志念頭通達,內心舒暢,暗爽:就問你氣不氣?
打仗,還沒打,氣勢絕對不能輸,哪怕打輸了,也要輸人不輸陣。甭管對方多強,莽就對了。
尤其是張飛,一聲漢賊,簡直是讓張飛爆炸。不當屠夫改當兵,那是從軍,不是從賊,漢不漢的,沒讀過書的張飛並不在意,但喊張飛作賊,就不能忍了,比豬叫還難聽。
張飛用力一夾馬肚,馬繮勒得極緊,奮力拍馬衝向程遠志,誓將一矛捅死這個口出狂言的黃巾賊將,嘴上亦不饒人,還擊道:
“血口噴人,看俺張飛一矛捅死你這賊將,再撕爛你的髒嘴。我等雖不是正規的官身,但好歹是鄉勇義軍,與你黃巾反賊誓不兩立。快閉嘴,受死吧。”
張飛恨不得丈八蛇矛不止長一丈八寸,而是百丈千寸,直接伸到程遠志面前,早早結束了程遠志,別讓程遠志接着口吐芬芳。
馬戰不如張飛,罵戰的話,張飛可就託大了,居然敢解釋反諷程遠志,簡直就是天真。
程遠志一開始就覺得這五百兵馬有點詭異,那一面漢旗居然不是在正中間,而是偏向一邊,掛在“鄒”字軍旗旁邊。如今藉着張飛的嘴,算是摸清了這些兵馬的底細:鄉勇。
所謂鄉勇,就是遊俠和散勇。說白了,就是一腔熱血的街頭混混和多管閒事的俠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