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程遠志還是暴君一個,毫不講理。
“蔡議郎,今日造訪有些唐突和冒犯,但沒事,一回生兩回熟嘛,本州牧與蔡小姐一見如故,思慕頓生,待本州牧在京城事了,特來貴府提親,到時還請蔡議郎能夠成全。”
程遠志從不結仇,一有仇家,要麼當場把仇給報了,不留隔夜仇;要麼仇家轉爲親家,皆大歡喜。
蔡邕一聽,怒了,本來不追究程遠志,已是寬大處理了,想不到程遠志竟敢打蛇隨棍上,還敢主動提親。
門都沒有。
“哼!承蒙程州牧厚愛,老夫高攀不起,不勞程州牧惦記了,老夫的小女已有婚約在事,好女不侍二夫,請州牧另尋良配吧。”
蔡邕很想轟走程遠志,閉門謝客,可惜現在院牆都被推倒了,除非程遠志願意自行離開,否則蔡邕還真驅逐不了。
“哈哈,蔡議郎不必過謙,本州牧與琰兒一見如故,兩情相悅,三生已定,我等成爲一家人,那是上天註定的,不然不會連院牆都倒了,攔都攔不住本州牧與琰兒相見,這便是千里姻緣一牆牽。”
“蔡議郎就等着本州牧上門提親吧,這段時日,也好讓琰兒多陪陪蔡議郎,準女婿就先行告退了。”
論起歪理,程遠志那是真正的拿手、在行,別人千里姻緣一線牽,到了程遠志這兒,就是強牽了。
程遠志說罷,不給蔡邕引經據典地反駁和拒絕,帶着典韋直接轉身走了,氣得蔡邕鬍鬚飛起,蔡琰直直跺腳,意難平。
程遠志知道旁邊住着蔡琰這個大美女,心情愉悅,倒是好好地跑去睡了一覺。
深夜,何大將軍府,書房。
何進望着裝在匣子裡的張角首級,猶豫不定,明日到底是送上去,還是再等幾天,等消息確鑿傳來洛陽之後再說。
“報!大將軍,董中郎將求見。”侍兵竟然在這個時候稟報,說是董卓到了。
何進大喜,能先質問董卓一番,總好過去找脾氣又臭還固執的盧植,趕緊喊道:
“宣!”
董卓渾身盔甲,神色緊張,顯得有些狼狽不堪,跌跌撞撞地衝進了何進的書房,一進去便半膝下跪,抱拳報道:
“大將軍,末將...末將...”
董卓本來就很胖,說話吞吞吐吐、結結巴巴的時候,還真有點可愛,略得滑稽。
何進還以爲董卓出身西涼,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見了何進這個大將軍,連說話都打結了,不禁莞爾一笑,用手指着盛放首級的匣子,笑問道:
“哈哈,仲穎來得正好,這匣子裡的人頭,你可識得?”
事關張角的生死,何進最信任的人,其實就是自己提拔出來的董卓了。
董卓乃是良家子,世代將門,在朝堂上沒有什麼靠山,何進雖說收了董卓的錢財,但還是賞賜了一箇中郎將給了董卓。
若是何進對董卓瞧不上眼,收錢又怎麼了,照樣隨便給個都尉就打發了。
大將軍府門前哪一天不是排着長隊,等着給何進送錢送物,尤其是商賈居多,何進願意收攏董卓,那完全是給足了董卓面子。
大漢這麼多年了,連漢室宗親都滿地跑了,更別說良家子,多如牛毛,數不勝數,想混出來,除了本領,還得找對人。
董卓一開始進來大將軍府,心裡忐忑不安,想着何進肯定會勃然大怒,甚至直接剝奪了董卓中郎將的官職,然而何進卻沒有,反倒讓董卓認人。
董卓的心思開始活絡了,定睛望去,那首級像極了張角,但董卓又不敢直接斷定,竟是將皮球踢還給何進,遲疑地說道:
“大將軍,這莫非是張...”
拋磚引玉,投石問路。
果然,何進聽到董卓也指證這首級便是張角,不禁樂了,這一回真是撿到寶了,斬殺黃巾賊首張角,何進這是要火了,揚名天下,積威四海,再收一波名聲和威望了。
今後,看誰還敢說何進這大將軍是憑藉着裙帶關係爬上來的,哼,看到張角的人頭沒有?妥妥的戰績,實打實的功勞。
何進意氣風發,彷彿已經走上了人生的巔峰,大權在握,笑道:
“沒錯,這就是張角。仲穎,本大將軍沒有看錯你,派你去頂替盧植那老頭,實是本大將軍知人善用,獨具慧眼。可惜了啊,仲穎,你怎麼就只顧着殺敵,不懂得先將張角的首級割下來呢?嘿,還是經驗不足,戰場敏銳度不夠,這點不如本大將軍。”
何進說的是實話,要是換成何進帶兵討賊,別說是弄死了賊首,就算斬殺了一個小兵,何進也得先在軍功薄記上一筆再說。
董卓懵了,董卓只是覺得首級像張角,既然何進說是張角,那就是咯。
這樣董卓也能免一些罪責,只是這張角的人頭並非董卓帶回來的,董卓知道這大功飛了。
瓜分平賊功勞的時候,怕是連碗湯都喝不上了。
“大將軍教訓得是,末將知罪。大將軍文武雙全,高瞻遠矚,豈是卓這等粗魯莽夫能比,卓自愧不如,只願能夠追隨大將軍,學習一二。”
至少討賊不力,這事避開了,不用像盧植一樣,枷鎖加身,摘官脫帽,董卓內心一寬,先給何進送上一波彩虹屁。
圓滑!
董卓在西涼的時候,粗暴無比,狂妄嗜殺,到了洛陽,卻也能諂媚奉承何進,可說是能屈能伸,隱忍驚人了。
何進最喜歡董卓這一點了,睜着眼睛說瞎話,雖說何進也知董卓討好的成分多一點,但這世間誰不想聽好聽悅耳的話啊。
“仲穎,你快給本大將軍仔細說說廣宗激烈的戰況,待本大將軍明日上朝,定將向天子上表舉薦,爲仲穎表功,不過這功勞,仲穎卻是無法獨吞,怕是要分一大半給那幽州牧程遠志了。”
何進有心將董卓培養成自己的心腹嫡系,畢竟沒辦法啊,在京城洛陽,人人都對何進知根知底,誰不知何進是屠戶出身,殺豬賣肉之輩,真心實意來投靠何進的都是商賈之流,沒一點才能武藝,當不得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