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終於被攻破了
大漢興平元年四月末、五月初,連續持續了將近三個月之久的襄陽城之戰,也將會是奠定未來南北局面的一場關鍵戰役,在經過了最後一場凌巴將幾乎全部力量完全押寶一般送上戰場之後一日一夜洶涌不斷的連綿鏖戰之後,大半個襄陽城的高大城樓已經被朝廷五虎上將所率領的大軍佔據,襄陽守軍的生存空間正不斷被壓縮,也漸漸出現了投降者,同時城下高大的城門也被陷陣營高順和虎衛營典韋鍥而不捨連續不斷地攻勢洞破進而將整個洛陽城通過這扇大門而向外完全敞開,朝廷大軍前路暢通無阻,自然開始進軍襄陽城,城內則發生了巷戰,卻是朝廷軍在進行最後的掃尾戰爭,但這場戰役到這裡卻已經終於算可以落下幕布了,而最後也是以朝廷的最終勝利告終。
這一戰,曹操軍的有生力量被全殲,第一大將許褚、老將嚴顏和小將魏延被俘虜,夏侯惇、夏侯淵兄弟戰死,文聘、樂進和周倉誓死不降而死戰,最終亂箭加身而死,倒是曹仁、曹洪以及於禁幾個一直跟在曹操身邊的沒事;文臣方面,卻也有郭嘉被俘虜,戲略則是身子本來就弱,這一次更是不知怎麼氣急之下傷了心肺,回城之後便倒在了郡丞府,再起來怕是不容易了,荀攸倒是在程昱的掩護之下一起跟着回來,只是有些皮外傷不要緊,但伊籍卻是亂中不知所蹤,劉曄、馬良、法正、張鬆乃至於郭圖等幾人卻是和曹操一起安然回來了,可卻個個心神不寧,顯然都能夠料到了自己可預知的未來。
儘管這一次戰爭,朝廷也付出了這些年以來從未有過的代價,但這樣的成果卻也是很明顯的,而接下來一段時間,除了接受地盤掃除障礙、穩固統治之外,最主要的當然就是要儘快重新發展起來,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也是必要的,以爲將來應對江東做好準備,更何況對於水師凌巴還始終沒有把握。
至於荊州水軍的整頓,卻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朝廷軍終究還是缺少可堪一用的水軍大將,而荊州水師都督蔡瑁、副都督張允水平有限,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卻不適合作爲以荊州作爲跳板進軍江東進而統一整個天下的領軍。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了,暫時還是議題而已。
凌巴這個時候,卻是正在城內曹操府邸裡,見到了那個他最在乎的對手。
至於其他的文臣,相信除了拿不準心思的荀攸和性烈的程昱之外,其他幾個都是好勸的,那三個被俘虜的大將大概也差不多,畢竟識時務者還是大多數,在三國這種時局裡沒有誰非得要爲誰賣命的概念,而且朝廷本就屬於正統,他們這自然也有一個“棄暗投明”的由頭,至於曹仁和曹洪恐怕都難說了,剛纔曹洪可還是被曹操訓斥出去的呢。
不過這樣也顯得好像凌巴只是一個上門來串門的貴客一般,卻是讓人心底好生奇怪,或許這也是曹操的一項特殊能力吧。
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的面孔已經漸漸顯出了沉穩和衰敗,這兩個詞放在一起,讓人感覺實在有些奇怪,但在面對着如此困境的時候,他卻依然能夠保持着這樣的冷靜,也讓凌巴不由暗歎得果然是梟雄本色,這點可就不是董卓袁紹之流可以比擬的了。
原本他可以擁有更加輝煌的未來,可惜因緣際會、陰差陽錯,世界上本就沒有必然和完美的事情不是幺?所以嗟嘆其實也沒有必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是必需的,而一個人收穫的成功自然也總需要有其他的人來爲相對應的失敗買單。
曹操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凌巴尊敬他也敬佩他,所以他最後留給了兩個人一起的單獨空間,進行最後的交流。
“你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你以爲你有那個機會麼?”凌巴的面色沉靜,雖是面含微笑,卻是看不出喜悲情緒。
曹操漠然了片刻,點了點頭,那當然只是個玩笑,他早就知道凌巴的實力,自己雖然也算戎馬半生,可並不是什麼武將,就說之前襄陽城樓上的亂戰,自己都沒有辦法參與進去,雖然也是因爲自己是主公而更受照顧,但自己實力不夠確實也是重要原因,更別說和現在不知深淺的凌巴斗了。
他突然又問道:“凌子衛,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曹某而今不惑之年,自負生平四十年來閱人無數,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象是你這樣的人,於權力,你似乎無慾可求,然而所做的一切,卻無不是爲此,莫非你就真的甘心只做一個朝廷的走狗麼?”
“就是因爲這樣的感覺,所以你才叛逃朝廷的?”凌巴沒有回答他,卻是反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
曹操並沒有被問住,似乎毫不介意地擺擺手,然後淡淡笑着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承認我離開,是因爲野心,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大丈夫生而在世,誰能夠沒有野心,誰能夠不向往權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高祖亦是起於微末,光武天子早前也並不見得榮華高貴,這天下有能者取之、有德者有之,若是凌子衛,你想要這天下,你也可以的?”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卻更象是誘惑,但他眼神中夾雜的,卻是嘲弄的目光。
但凌巴始終保持着一派泰然的模樣,好似根本沒有察覺他的心思,嘴角微微撇了撇,反而像是賭氣般的口氣說道:“可是這樣活着,也一定很累的吧,心裡面總是壓抑着?而且就算你再怎麼勸服別人,讓別人相信你的歪理邪說,可在心底裡面,你卻是怎麼都沒有辦法勸服你自己,你就是一個叛逆,而且你還差點害死了你曾經的好友,你覺得你這樣的作爲,配得上自己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裡麼?”目光炯炯的盯着曹操,他說的差點被曹操害死的朋友,自然那就是荀彧了,雖然現在荀彧已經可以說是相當於大漢戰略總參謀長、縱觀後勤的存在了,然後他又用略帶着嘲弄的口氣一字字緩而緩之地說道:“至少我還能夠很肯定地說,我覺得我配人活一世,若非立志天下,那麼便故求心安。天下?我本來就志不在此,只是我究竟是俗世之人,現在還做不到無所羈絆,若哪一天可以,我羨慕那樣閒雲野鶴的生活。”
曹操愣愣地看着凌巴半晌,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聽起來卻像是在反駁自己,可又似乎在宣誓着些什麼,接着他就笑了,這笑不是嘲笑、也肯定不會是贊同,然後再次開口,卻是沉聲道:“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安然走出洛陽城。”
凌巴安然接受了他的“祝福”,心中卻道了一聲“快了”,而且他根本就沒打算過從洛陽城離開,或者說,他這一次根本就沒打算過回到洛陽城去。
也不知道她們,現在到哪裡了?凌巴心裡默默的盤桓了一會兒,就將這些心思暫時放到了一邊去。
“呵呵……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曹孟德到最後,最終還是落在了你的手裡……”這一刻的曹操,好像纔是真正符合現在場景的心態,頹然嘆了口氣,憑空地,就好像這麼憔悴了下來,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般,原本始終挺直的身體,也佝僂着蜷在了炕蓆邊上,完全在沒有了前一刻的神彩,儘管之前就可以看出端倪,現在這樣還是讓人感慨。
凌巴看着他片刻,心中也是一嘆,“呵呵,好一個“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能臣”啊……其實若是你沒有反出漢室,我們或許還有機會合作,共創漢室榮華盛世的新局面的……”
曹操臉色一變,卻沒有答話也沒有反駁,直到過了良久,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的時候,他才輕聲道:“事到如今,還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不過都是成者王侯敗者寇,呵……”
凌巴漠然,他也只是有感而發,但仔細想想,曹操的叛出似乎也是必然的,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曹操首先是一個不敢落於人後的人,甚至說他虛榮也不爲過,不管是當初在左中郎將皇甫嵩還是右中郎將朱儁手底下的時候,其實他都是很喜歡出風頭的,當然出那些風頭的代價不小,但有時候卻也會讓他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更何況自那一日與王越會面之後,他也知道這其中原來還藏着這麼多的道道,所謂的天下大亂、野心滋生,甚至玉璽失竊的事情中,可能都少不了他們的操盤和身影,那麼這個曹操背後呢?
最後凌巴還是離開了曹操的府邸,只是他知道,他沒有做的事情,有人會替他去做,而他不願看到的事情,自然看不到。
至於接下去,卻似乎該要考慮戰後分配的問題了。
這一次南方之戰,最後還是決定由黃忠坐鎮荊州,反正他本來也就是屬於這裡的人,對於水戰也有着一定的熟悉程度,對於江東也可以起一個更好的威懾。
有黃忠在的荊州是凌巴比較放心的,他可不想要象是歷史上交給關羽,讓他再來一個“重演大意失荊州”,況且他和劉備的情況完全不同,現在手底下這種大將根本就不吃緊。
還有其他一系列人事任免和安排,而針對性地,自然毫無意外是指向隔江而望的那一邊……